试图将一个看似疯狂的提议,拉回到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现实的框架之内。
但我的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努力。
“全部。”
“全部?”
像是被一个无声的耳光抽中,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随后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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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全部?”
“全部军队。”
我做出一个环抱的手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其中,然后缓缓收拢,
“字面意思。
除了为履行《共同防御协定》而在海外部署的、且其军费完全由驻在国支付的少数基地,以及那支负责白宫与国会山安全的、更接近于仪仗队的卫队。
其余所有陆军师、海军舰队、空军联队、太空部队……
所有一切,尽数裁撤。”
朱利安的脸色,从惨白转为一种因怒极而反常的潮红。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妈的在耍我。”
他重新靠回椅背,身体的线条再次变得僵硬。
“如果你只是想消遣我,布莱克伍德,那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
别拿这种只有疯子才能想出来的方案,来侮辱我的智商。”
“在印刷机被发明前,让每个平民都拥有一本《圣经》的想法,也被认为是疯子的呓语。
在莱特兄弟第一次试飞前,让一块比空气重的金属飞上天,同样被视作不可能。”
我欣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这是一种有趣的、属于凡人的应激反应,
“您应该仔细思考,莫罗阁下,而不是武断地拒绝。”
“我正在仔细思考,而你是在拒绝现实!”
他低吼道。
“好吧,也许您需要一些引导和分析上的帮助。”
我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
事实上,我早就料到了他此刻的反应。
这就像在进行一场实验,每一步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人性多数情况下缺乏变量。
“您认为,如果我想推动这项议案,我将面临的阻力,主要分布于哪些方面?”
“任何方面!”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根本不是一个政治议案,这是一个政治自杀!
我只要将这份草案的标题呈递到国会,第二天就会被弹劾下台!
媒体会把我撕成碎片,军队会发生兵变,华尔街会立刻做空我们拥有的一切!
这想法从任何一个你能想象到的角度,都不可能成立!”
“将一件复杂的事务,整体性地归纳为‘不可能’,并拒绝厘清其内部的条理与脉络,”
我的声音依旧平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精准而锋利,
“这是一种思维上的懒惰,是智识上的彻底无能。
莫罗阁下,让我来帮助您进行分析。”
我抬起一根手指。
朱利安的呼吸一滞。
那股喷薄而出的怒火,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迅速冷却。
他克服了情绪,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过来。
一个真正的政客,永远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包含解决方案的信息,哪怕它来自敌人。
“首先,是正当性(Legitimacy)的阻力。”
我开始陈述,
“这一阻力源于一套被构建出来的、深入人心的‘公民神学’。
其教义包括:第一,军队是保护国民免受外敌侵犯的唯一盾牌,因此国民需要它。
第二,常备军是现代主权国家的标准配置,是维持政府公权力的必要暴力保障。
第三,友利坚在全球的商业利益、政治地位、文化输出,都需要由这支武装力量来维护。
这三条教义,共同构成了军队存在的、似乎神圣不可侵犯的理由。”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
“其次,是可行性(Feasibility)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