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蚀原最边缘的小黑风村,夜色如墨。一间破败小土屋里,油灯如豆,映着两张脸。
秦老鬼躺在床上,咳嗽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要从肺腑里掏出什么来。林越十六岁的单薄身子在床边忙碌,用一块破布蘸了热水,轻轻擦拭老人额上的虚汗。
“别忙了,越儿。”秦老鬼喘着粗气摆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这身子,矿坑里熬了二十年,早就被黑风帮那些杂碎榨干了。”
林越抿紧嘴唇,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知道秦老鬼说的是实话。黑风村的每个人都被黑风帮压榨着,日夜在矿坑里劳作,呼吸着蚀骨的黑风,换取勉强糊口的食粮。许多人不到四十就咳血而死,秦老鬼能撑到这般年纪,已是不易。
“您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林越轻声道,将破布重新浸入温热的水中。
秦老鬼却摇摇头,浑浊的眼睛望着屋顶:“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还是继续给你讲讲这世道。凡人啊修仙啊,比黑风帮残酷千百倍。那些修士视凡人如草芥,抬手间便是山河崩碎...”
林越安静地听着。这些故事他听了千百遍,但每次听,心中仍会涌起难以言说的向往。那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与他所处的这个破败土屋、这个被欺压的小村,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老鬼,”林越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问题问过无数遍,答案也听过无数遍。秦老鬼叹了口气,咳嗽几声后缓缓道:“十六年前,我是无意中捡到你的。那地方…说到这里秦老鬼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根本不是生灵呆的地方,你却赤裸的就躺在那里,周身泛着淡淡光晕,安然无恙。”
老人眼中闪过回忆的光芒:“我带你回来,取名林越,一是希望你超越这凡俗命运,二是...”他顿了顿,“也是老来寻个伴。可惜这些年,没见你有什么特别,连灵根都检测不出。以我当年那点微末见识,竟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越默默点头。这个事情他早已倒背如流,但每次问起,心底总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听到一点新的细节,一点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秦老鬼又开始讲起黑风蚀原的传说,讲起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修士,讲起广袤世界的辉煌壮丽。林越听得入神,暂时忘却了屋外的寒风和生活的艰辛。
油灯下,一老一少的影子在土墙上摇曳。林越细心地将温水一勺勺喂给老人,动作轻柔而专注。秦老鬼颤抖的手偶尔抬起,摸摸少年的头,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这些年相依为命,他们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收养关系,成了彼此生命中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