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夜色浸在酒气里,驿馆的灯笼映着各路诸侯焦躁的脸。
东伯侯姜桓楚将茶杯重重顿在案上,茶沫溅到锦袍上也浑然不觉:“这都第五天了!费仲尤浑天天说大王没空,咱们带的八百诸侯挤在这驿馆里,跟坐牢似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南伯侯鄂崇禹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个疙瘩:“依我看,怕是那两个奸贼在中间捣鬼。前日我让下人送去的礼,被他们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还说什么‘大王有旨,诸侯觐见不得私相授受’——纯属放屁!去年北伯侯送了他个玉美人,怎么就笑纳了?”
北伯侯崇侯虎坐在一旁冷笑,手指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特意让工匠仿西岐玉如意做的赝品,混在真礼里送了费仲,果然得了“格外关照”。他瞥了眼姜桓楚,慢悠悠道:“东伯侯也别气,咱们虽没见到大王,却也不是没事可做。昨日我见武成王黄飞虎的亲卫在驿馆外徘徊,怕是有人比咱们更急着见大王。”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黄飞虎是帝辛的亲军统领,手握朝歌城防,他的人在驿馆外打转,绝非偶然。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叩声。崇侯虎的亲卫低声道:“侯爷,商容丞相府的幕僚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姜桓楚眼睛一亮:“快请!”
进来的是个青衫文士,袖口沾着墨痕,见了诸侯们也不行大礼,只拱手道:“诸位侯爷,家师让我带句话——今夜三更,相府后门见。”
“商丞相愿意见我们?”鄂崇禹又惊又喜,“他老人家不是说抱病在家,连朝都不上了吗?”
文士淡淡一笑:“家师病是真病,却也没到连故人都不见的地步。只是朝歌城里耳目多,诸位若想知道些‘真消息’,最好换身寻常衣裳,单独来。”说罢转身就走,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比干府里特有的香气。
三更的梆子刚响,姜桓楚就换了身布袍,跟着引路的家仆穿过七拐八绕的胡同。商容的相府藏在市井深处,朱门紧闭,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倒像个寻常读书人的宅院。
“东伯侯里面请。”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正是商容。
正堂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商容坐在蒲团上,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泛着霜色。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吧,这地方偏,说话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