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应天府帅府的议事厅内,烛火如昼,映得墙上悬挂的巨幅舆图,熠熠生辉。
舆图之上,长江如一条银色巨龙横贯东西,江南之地红、蓝两色标记犬牙交错,
红色是朱元璋麾下的西吴疆域,蓝色则代表着张士诚的大周势力,
而地处长江南岸、紧邻东吴西境的镇江府,恰如一枚楔子,
钉在两大势力的交界处,战略位置一目了然。
朱元璋身着常服,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沉肃。
他刚听完徐达、常遇春关于进伐大元的作战部署,指尖仍在舆图上常州位置轻轻摩挲,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隐忧。
帐下文武分列两侧,气氛肃穆,皆知此战关乎江南归属,容不得半分差错。
“上位,”
李善长身着藏官袍,手持笏板,缓步出列,神色凝重,
“徐、常二位将军的部署周密详尽,此战胜算可期。但老臣夜不能寐,总觉有一桩心事未了,不得不向主公进言。”
朱元璋抬眸看来,沉声道:“李先生但说无妨。”
“上位欲倾主力进兵,与大元决战江南北,此乃定江南、安天下的关键一役。”
李善长的目光,落在舆图上蓝色区域的西侧边缘,
“可张士诚盘踞江南多年,与我接壤千里,向来是‘坐山观虎斗’的性子。
我军主力尽出,后方空虚,镇江府一线的防御必然薄弱。
张士诚若趁机从平江路调遣主力,沿长江北岸或太湖西岸突袭,轻则可夺我镇江、等地,重则能直逼应天府,断我军粮道与后路。
届时我军腹背受敌,大计恐将功亏一篑!”
他语气愈发急切:“张士诚虽无陈友谅那般枭雄之姿,却也绝非善类。
他坐拥江浙富庶之地,兵精粮足,最善趁虚而入。
如今正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断无坐视不理之理。
因此,老臣恳请主公,务必派遣一员得力大将,率重兵驻守镇江府,死死盯住张士诚的动向,
牵制其主力,绝不能让他有趁火打劫的可乘之机!”
朱元璋闻言,眉头愈发紧锁。
李善长所言,正是他心中的隐忧。
镇江府是应天府的东大门,更是抵御张士诚西进的第一道屏障,此地若失,后果不堪设想。
可眼下军中大将大多已分配进发大元的任务,谁能担此重任?
“主公,李先生所言极是。”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刘伯温手持羽扇,缓步出列。
他目光如炬,指着舆图上的蓝色区域缓缓说道:“张士诚的正值势力巅峰之时,
东抵大海,海岸线绵延千里,无后顾之忧;
西至濠州近郊,与我军早期根据地直接接壤;
南达绍兴府,掌控浙北富庶州县;
北接徐州地界,扼守淮河以南要冲。
其疆域横跨江浙皖鲁四地,广袤无垠,实力不容小觑。”
他手中羽扇轻点平江路的位置:“而张士诚的核心力量,尽数囤积于平江路。
那里他攻破元军,占据了一部分地盘。
对峙着王廷,此时城防坚固,粮草军械堆积如山,更是他的指挥中枢。
其麾下最精锐的主力部队,包括吕珍、李伯升所部,皆驻守在平江路及周边的常州、无锡一线,
随时可沿运河或陆路西进。”
也就说明,平江路的战争更复杂。
刘伯温话锋一转,指向舆图上的镇江府:“诸位请看,镇江府地处长江与京杭大运河交汇处,
东距平江路仅三百余里,北临长江天险,南靠茅山屏障,是东吴西进的必经之路,也是我军牵制张士诚的最佳据点。
只需派遣一员上将,率重兵驻守此地,便可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进可威慑常州、无锡的大周守军,使其不敢轻易西调;
退可依托长江与城防固守,确保应天府无虞。”
李善长附和道:“刘先生所言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