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血迹被黄土掩埋,亡者的尸骸已入土为安,受惊的流民在拿到些许银钱后,如同受惊的鸟雀般四散逃入荒野,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惶恐与对那位年轻北椋王复杂难言的印象。凌寒的队伍重新上路,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肃杀。亲卫们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袍泽的鲜血让他们明白,这条通往帝都的康庄大道,实则步步杀机。
凌寒端坐马背,面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那抹混沌之色,偶尔流转,显露出他内心的不静。韩束手段之卑劣,已然触及他的底线。利用流民,残害无辜,这已非单纯的政敌倾轧,而是毫无人性的魔道行径。此獠不除,帝国难安。
两日后,队伍抵达距离帝都仅百余里的最后一座大城——潞安府。按照惯例,藩王入京,需在此稍作休整,沐浴更衣,递交通关文书,等待朝廷的正式迎迓。潞安府尹早已率属官在城外十里长亭等候,态度恭谨,礼仪周全,挑不出丝毫错处。
入住驿馆后,凌寒屏退左右,只留墨尘在房中。
“墨叔,审问结果如何?”凌寒直接问道。
墨尘沙哑开口,声音带着地牢的阴冷:“那杀手首领,是韩束暗中参养的‘影卫’死士,直接听命于影奴。他们此次任务,主要目的并非刺杀,而是试探王爷的实力底线,以及……制造事端,污蔑王爷‘残害流民,激起民变’。”
凌寒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他可曾吐露杜衡及义庄之事?”
“他级别不够,不知杜衡,但对那义庄有所耳闻。据他交代,那义庄确是影卫负责的一处隐秘据点,主要用于……临时关押和转运一些‘特殊货物’。至于货物具体是什么,去往何处,他并不清楚,只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由杜衡亲自前来‘清点’,然后由影卫押送离开,去向不明。”
线索再次指向杜衡与那诡异的义庄!
“看来,这义庄是韩束与青冥勾结的关键节点之一。”凌寒眼神锐利,“墨叔,陆先生那边可有消息?”
“老奴已与陆先生接上头。他确认了那义庄的异常,并发现近期有数批‘货物’被运走,方向似是……皇狩苑。”墨尘沉声道。
皇狩苑!凌寒心中一凛。又是那里!当初他与墨尘夜探,惊动了地下的“圣胎”,如今韩束与青冥竟又将从各地掳掠来的“特殊货物”运往那里?他们想做什么?加速“圣胎”的培育?还是进行其他更邪恶的仪式?
“皇狩苑……”凌寒沉吟,“那里是皇家禁苑,守卫森严,且有青冥高手坐镇,强攻不易,需从长计议。”
他思索片刻,道:“墨叔,你继续暗中监视杜衡与义庄,务必找到他们运送‘货物’的确切路线和交接方式。同时,让陆先生利用他的医术和身份,暗中调查近期帝都失踪人口,尤其是身具修为或生辰特殊者,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受害者,收集证据。”
“是。”墨尘领命,又道,“王爷,帝都已在眼前,韩束必不会善罢甘休。明日的入城仪式,恐有风波。”
凌寒目光平静:“无妨。他若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玩火,本王便陪他玩玩。你且去办事,帝都之内,我自有分寸。”
墨尘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帝都,宰相府。
影奴无声地跪在韩束面前,禀报着潞安府传来的消息。
“……行动失败,影卫损失殆尽,目标实力深不可测,疑似已突破至更高境界。流民之事,未能按计划掀起大浪,已被其平息。”
韩束背对着影奴,望着窗外繁华的帝都街景,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脸上看不出喜怒。
“突破?看来北疆的机缘,倒是让他脱胎换骨了。”韩束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流民之事不成,便在规矩内行事。明日的入城仪式,礼部那边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