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肉大汉带人撤走了之后,大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都是庄户人,先前不过是仗着人多团结,互相壮着胆子。
真要和这些泼皮动起手,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田老汉先放下手里的叉子,接过一旁孙儿手里的灯笼。
昏黄的光一落,先照见郗合那件藏青色锦袍的袖子被刀划开半尺长的口子。
露出下面渗着血丝的皮肉,倒没见多深的伤。
他急忙紧走两步上前,粗糙的手一把攥住郗合倪的手腕:
“哎呀!郗大人,你这胳膊伤得不轻,都渗出血来了!”
“壮儿,快去庄院喊道长来,万一溃了脓可就糟了!”
田老汉攥着郗合倪的手腕,指节都因着急泛了白,嗓门比平日里亮了三分,满是焦灼。
田壮听得心头发紧,哪敢耽搁,应了声“哎”就撒开腿往庄院跑,后背的衣裳都被急出来的汗浸湿了。
田老汉这才松了口气,却还盯着那道伤口,眉头皱得能拧出褶子,声音里带着后怕:
“你们仨这是去哪了?”
“这大晚上的,咋好好的惹上这群泼皮,还都拿着刀,这可不是善茬呀!”
他的目光扫过柳俊生和高大有时,还带着几分打量,最后又落回渗血的口子上,满是担忧。
郗合倪摇摇头,嘴上说得轻描淡写:
“不碍事,没太大的伤。”
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心里早乱成了一团麻。
方才刀劈下来时的凉意还在胳膊上留着。
他原以为这条胳膊多半要废,怎么就只划了道浅伤?
眼神里满是疑惑,眉头微蹙,顺着思绪往自家灵田的方向瞟了一眼,眼底又多了几分探究。
柳俊生看着那道伤口,鼻尖一酸,连忙上前轻轻扶住郗合倪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愧疚,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郗大叔,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郗合倪见他这副模样,忙摆摆手,语气带着安抚:
“你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去玩是咱仨一起定的,哪能怪你?”
“只能说考虑得不够周到,没成想这么不凑巧,偏遇上了他们。”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却掠过一丝沉郁。
方才那伙人的模样还在眼前,天子脚下竟敢动刀杀人,这柳府大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旁的高大有没敢多说话,只站在原地搓着手。
脸上满是紧张,时不时往郗合倪的伤口上瞟一眼。
又赶紧移开目光,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刀光剑影里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