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后,车厢里陷入了沉默。亲王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杖的顶端;张纳伟坐在他身边,目光看向窗外,庄园的景色一点点向后退去:主宅的大理石外墙、东侧王妃院落的蔷薇花墙、温室花园的玻璃顶棚、西侧棕榈园的高大树木……这些他曾无比熟悉的场景,此刻却像隔着一层雾,既真实又遥远。他想起两年多前,自己被宋主管带到这里时,是何等的惶恐与绝望;想起在实验室里忍受基因改造的剧痛时,是如何靠着对女儿的思念活下来;想起在训练房里被强制学习“撒娇”“用猫砂盆”时,是如何在深夜里偷偷哭泣……这些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噩梦,如今终于要醒了,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高瑞泽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亲王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虽然有时候有点‘跳脱’,但人不坏,不会像我这样……约束你。”说到“约束”两个字时,亲王的声音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到了华夏,你好好适应新身份,别再想过去的事了——Samira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张若曦。”
张纳伟的心猛地一沉。“Samira已经死了”,这句话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他与这个庄园的最后一丝联系。他抬起头,看向亲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殿下。我会记住您的话,做‘张若曦’。”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被迫接受的无奈——他知道,亲王说的是对的,只有忘记“Samira”,忘记张纳伟,他才能在华夏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找到女儿。
车子继续向前开,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庄园的奢华变成了利雅得的城市街景。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椰枣树,偶尔能看到几辆自动驾驶的新能源汽车驶过,路边的广告牌上印着阿拉伯语和英语的标语,还有一些关于“利雅得文化月”的宣传画——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本该在10月5日的沙尘暴中,沿着这些街道逃向德拉伊耶的老城区,去找默罕默德的香料店,去巴林边境,去曼谷……可现在,他却坐在亲王的车里,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你父亲是华夏湖南人,对吧?”亲王又开口了,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一些,“高瑞泽也是湖南人,你们算是‘老乡’,应该能聊得来。”张纳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父亲是湖南人,他以前是工程师。”提到父亲张浩宇,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父亲是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是他对华夏唯一的“熟悉感”,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亲切感”。
“湖南菜很辣,高瑞泽说,华夏的年轻人都喜欢吃。”亲王继续说道,像是在刻意找话题,“你到了那边,可以让他带你去尝尝,就当……适应环境。”张纳伟“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他不知道亲王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是出于愧疚,还是只是随口一提?他只知道,这些话改变不了什么,他依然是那个被当作“物品”转交的“宠物”,依然要靠着一个虚构的身份活下去。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利雅得私人机场。机场不大,却很奢华,停机坪上停着几架私人飞机,远处的航站楼是白色的圆形建筑,像一朵盛开的沙漠之花。司机停下车,恭敬地为亲王和张纳伟打开车门。亲王率先下车,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对张纳伟说:“高瑞泽的飞机已经到了,就是那架白色的湾流G650。”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架飞机,机身洁白,在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张纳伟顺着亲王指的方向看去,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那架飞机,是他离开沙特的唯一工具,也是他通往“张若曦”人生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跟着亲王走向飞机,脚步有些沉重,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走到飞机舷梯前,高瑞泽派来的管家已经在等候了,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华夏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态度恭敬:“苏尔坦亲王,张先生(张若曦),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亲王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向张纳伟。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张纳伟的猫耳——指尖的温度很凉,像第一次触碰时一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占有欲。“记住,Samira已经不存在了。”亲王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现在你是张若曦,好好跟着高先生,别给我……也别给你自己惹麻烦。”
张纳伟的身体瞬间僵硬,猫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低下头,不敢看亲王的眼睛,用训练出的温顺语气说道:“我知道了,殿下。谢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会好好活着,做‘张若曦’。”“照顾”两个字,他说得格外轻,带着一种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讽刺——那些所谓的“照顾”,不过是囚禁、屈辱和基因改造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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