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与河间郡交界处,寒风卷动着残破的“公孙”字大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支军队正垂头丧气地向北行进,队伍拉得老长,人马皆疲,盔歪甲斜,士气低迷得如同这灰暗的天色。
中军处,公孙瓒骑在他的神骏白马上,然而往昔的傲气与锐利已被深深的疲惫和阴鸷所取代。龙凑之战,他又一次败给了袁绍!虽然这次不像界桥那般伤筋动骨,但也足以让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再次缩水,更重要的是,那股战无不胜的信念正在麾下士卒心中悄然瓦解。
“袁绍...哼!若非仗着兵多粮足...”公孙瓒低声咒骂,却难掩心中的挫败感。他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经历接连打击,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核心老兵折损严重,新补入的骑兵难以达到昔日的高度。如今他身边,仅剩数千能战之兵,其中白马义从更是只剩八百余骑,堪称凄惨。
“主公,前方已近泉州地界,是否让将士们歇息片刻?”一名部将上前请示,声音都带着沙哑。
公孙瓒烦躁地挥挥手:“歇什么歇!尽快赶回蓟城大营!刘虞那老儿近来蠢蠢欲动,不可不防!”他虽然看不起刘虞的军事能力,但深知自己如今实力大损,必须尽快退回相对安全的堡垒据点,凭借坚固工事休养生息,再图后举。
然而,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对袁绍的愤恨和对自身实力的忧虑,并未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并非来自前方看似孱弱的蓟城,而是一支来自遥远长安的尖刀,已经悄然抵近了他的后心。
......
与此同时,蓟城以南数十里外,一处名为“落鹰坡”的矮丘后。
高顺一身普通军官装束,眉头紧锁,如同磐石般立于一株枯树之下。他身后,是数十名同样装扮、却难掩精悍之气的陷阵营士卒。
他已经在此勘察地形近两个时辰了。手中的简陋地图几乎被他捏破。
“将军,如何?此处可堪一用?”一名扮作樵夫的斥候低声问道。
高顺缓缓摇头,脸色铁青:“不堪!”
他指向那所谓的“坡”:“此坡缓如土埂,无险可守。两侧虽有林木,却稀疏得藏不住一只兔子,更别说埋伏大军!滚石?檑木?你看这土质,能撬动几块像样的石头?”
斥候面露惭色:“蓟城周边多为平原...此地已是最佳之处了。”
高顺何尝不知?他奉命前来助刘虞讨逆,首要目标便是威胁蓟城的公孙瓒,得知其正从渤海败退归来,高顺的第一反应便是机会来了!若能半道设伏,以陷阵营之锐,趁其师老兵疲、士气低落时予以重击,甚至有机会阵斩公孙瓒,毕其功于一役!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硌牙!
他亲自带队,沿着公孙瓒最可能回归的路线勘察了数日,结果令人绝望。刘虞这老好人选的州治所所在,简直是天选的种田之地,四野平旷,一马平川!根本找不到一处适合步兵设伏、尤其是以少打多的险要地形!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再落魄,那也是骑兵!在平地上,骑兵对步兵拥有绝对的优势。他这七百多陷阵营精锐,没有地利依托,正面冲击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无疑是送死。
“妈的!”素来冷静的高顺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这鬼地方,怎么打埋伏?
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比憋屈。
“将军,那我们现在...”副手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