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却缓缓摇头,语气带着疲惫:“韩兄,此言差矣。当今天子,非比寻常,其志不在小。朝廷兵威之盛,你我亲眼所见。吕布悍勇,徐荣持重,并州落入朝廷之手,不过早晚。此时负隅顽抗,或投二袁,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叹了口气,“若能得朝廷赦免,纵使赋闲,亦胜似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你我这些年所得,难道还不足以为富家翁,安稳度日么?”
胡才在一旁抓耳挠腮,看看韩暹,又看看李乐,讷讷道:“这个……韩大哥说得在理,搏一搏,富贵可期……但李大哥说的也不错,安稳……安稳也挺好……”
韩暹见李乐意动,心中暗急,他知道李乐部众相对精锐,若李乐执意投降,自己实力大损,即便投袁,筹码也轻了。他强压不耐,换上一副推心置腹之态:“李老弟!切莫存侥幸之心!我等是贼!是反复无常的白波贼!朝廷今日用你,焉知他日不会秋后算账?唯有手握兵权,据地而守,方有立身之本!袁本初处,便是吾等东山再起之机!冀州富庶,远胜这苦寒并州,美女金珠,何愁不得?”
李乐苦笑一声,摇头道:“韩兄多虑了。你不见那牛辅、李傕、郭汜么?他们昔日为董卓心腹,祸乱长安,其罪岂不更甚?如今归顺朝廷,不也得以保全性命,各得封赏?我等若诚心归降,天子为彰宽仁,定会网开一面,性命无忧。”
韩暹见状无法说服李乐,顿了顿,声音转冷,“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愿随我韩暹北上冀州,搏个封侯拜将的,站过来!愿随李乐留下,向朝廷摇尾乞怜的,某亦不阻拦!”
帐内诸将校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滞。韩暹虽在河东损失颇重,但毕竟积威已久,且“搏富贵”之说对不少亡命之徒颇具吸引力。李乐则胜在部伍相对齐整,且其求稳之念,亦合部分厌战者之心。
韩暹心知此刻绝非内讧之时,徐荣大军压境,还需李乐为其拖延,故虽不满,却也未敢用强。
最终,一番激烈争执与暗中权衡后,白波军终究走向分裂。
韩暹带走约两万部曲,其中多为被其煽动、或本就桀骜难驯之辈,欲北上绕道,沿途在吸收一些本就想要自立的鲜卑、乌桓、南匈奴、羌族等,增加与袁绍谈判的筹码。
李乐与胡才则收拢剩余近两万人马,决意归顺朝廷,赌一赌那天子仁政,是否真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