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在他那锐利如冰刃般的目光审视之下,不由自主地喉头一紧,声音细微得几乎被空气吞噬。
“我素来无窥探他人秘密之趣,你若有所保留,我自当缄默不言,绝不强求。”
她心中一横,决定孤注一掷,继续言道:“此事,除我之外,世间再无第三人知晓。你若心存疑虑,此刻便可了断一切,以绝后患。”
温衍闻言,沉默良久,周身仿佛凝聚了冬日里最深的寒意。
理智的洪流在他心中翻涌,告诉他应当果断出手,以绝对的力量掐断这潜在的威胁,再让顾府化为灰烬,确保无一丝隐患遗留。
指尖轻柔地在那双眸上徘徊,仿佛每一次触碰都是对过往情愫的温存。他凝视着那双眼,仅一个时辰前,它们还因恐惧与哀伤而颤抖,泪水染红了眼眶,令人心生怜悯。最终,那份狠意在他心中悄然消散,未曾真正化为行动。
诚然,眼前这抹脆弱的生命,是他亲手从死神手中夺回,其珍贵程度,岂是轻易可弃?杀之,未免太过残忍;放之,又似心有不甘。
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深邃而复杂,既不吐露杀伐之意,亦不言释放之语,只是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讽刺与自嘲:“这么说来,小姐昔日对我的庇护与温情,不过是借我那微薄的身份作为棋子,以图他日之便?”
常念心中暗自叹息,早知他会如此,字字珠玑,意在试探与挑衅。但论及“利用”二字,谁又能及得上那位曾在漫天飞雪中紧追不舍,后又于幕后操纵风云的温衍?那份算计与深沉,远非眼前这一幕所能比拟。
常念凝视着眼前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容颜,轻声却坚决地回应:“我之所愿,唯护家族安宁,心无旁骛。太子之行事,狭隘且昏聩,与顾家之恩怨日益加深,若他日登基,我父兄之境遇,必将是穷途末路。”
温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轻哼一声,反问中带着几分试探:“哦?那小姐又是如何断定,我温衍便比他高明几分,值得托付?”
常念目光温柔而坚决,缓缓道:“我凭的,是你无数次可以轻易伤我,却从未伸出那刃。这份自制与温情,在这权力倾轧的漩涡中,显得尤为珍贵。”
温衍闻言,指尖轻轻摩挲过常念颈侧细腻的肌肤,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凉意,他的话语里藏着笑意,却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小姐倒是高看我了,我温衍,从来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善男信女,行事皆由心,不问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