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四十来岁家长模样的大姐估计先前跟这对小夫妻说嘴熟了,这时候听见,便笑道:“师傅,依我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梦里的美女再好,又哪里比得上实实在在的?”
乘务员对这位大姐一笑,只道:“大姐可别说了,他们这些臭男人还不都一个样,喜新厌旧,时间长了,家花再香,又哪有野花香?”又转过头道:“喂,我说你能不能把烟给扔了,就顾着自己痛快,也不管呛人不呛人,何况还一车的娃娃。”司机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一大清早,没根烟,哪提得起精神?”前面那大姐笑道:“几根烟倒没事儿,司机为大,却不必掐他嘴里的烟了。”
那司机话虽如此说,终究有些过意不去,这时猛吸了一大口香烟入肺,觉得存储的够了,才拉开些窗,将烟头扔了出去。乘务员骂一声:“也不怕呛死。”却也只能摇着头叹气。
因旅途漫长,大家无事便闲聊起来,乘务员因笑着对那大姐说道:“大姐,都说姑娘家是漂亮面皮豆腐脑,可您家这闺女考上二中倒也罢了,偏还长的这么好看,也不知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这位大姐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脸上写着满满的自豪,嘴里却说道:“好看什么好看,不怕大妹子取笑,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可比她好看多了。”说着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那大姐的闺女听妈妈如此说,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细看这小姑娘时,心形脸雪也似白,却留了一头秀丽的短发,梳的整整齐齐,鬓角的发丝细心的拢在耳后,插两个黑色的一字发夹,确实是非常的漂亮。
大姐王婆卖瓜的笑了一回,因方才看到邻座的两个男孩上车,有些好奇,便问:“两伢子,怎么爸妈不送你们到学校?”庞安笑着回道:“我姐在花门等着接呢。”大姐方哦了一声。
乘务员笑道:“这么说起来都是去二中的,将来指不定是同学,还能在一个班呢。”大姐一听,笑道:“还真不是没可能,”又对俩男孩道:“我们春阳在79班,伢子嘎,你们呢?”那叫春阳的女孩听妈妈说的随便,有些生气了,撅起嘴道:“妈,你怎么什么都跟人说的,又冒冒失失的问人家,难为情不?”
爽快的大姐打个哈哈,只道:“都是邻乡近里,妈说一声,打什么紧了?”这会儿陈民国笑看了一眼庞安,原来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分明,庞安就是在79班。乘务员看在眼里,笑道:“哎哟,莫不成还真在一班呀,倒是巧了,倒是巧了。”
一聊之下,才知道这个叫春阳的姑娘原来姓代,家在七河的隔壁羊古坳,几个人说说笑笑,两三个小时的旅程倒也不觉如何寂寞,很快便到了终点。司机把车停在国道边上,乘务员也下了车,站在门旁边,帮扶着乘客,一面提醒不要遗漏行李物品,这会儿看到旅客悉数走下之后,竟成了个一二十人的队伍,不禁莞尔,又与那大姐道了别,方再度上车,继续她的旅程去了。
这时已是九点往后,太阳高照,民国庞安远远便看到秋英站在对面的樟树底下挥手,因与春阳母女道过别,提了行李径过来与秋英会合。
秋英接过庞安手里的袋子,至于民国的行李,因为过于重了,这个年轻的老师也只能望洋兴叹,爱莫能助了,因笑着道:“再不来,都快要把我等急了,怎么样,民国,提的动不?”
陈民国一手提箱一手提袋,笑着点了点头。秋英看到少年吃力的样子,笑道:“本来事先都商量好了,征了你何姐夫的车来用,不想他临时又有了急事,偏我那驾照又还没到手,没柰何,便只能徒步一个人来了。咳,说是来接你们,结果又帮不上忙。”
民国早就知道秋英姐的老公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医生事急,本来就在情理之中,遂笑道:“别这么说,秋英姐,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于是三个人沿着国道西行,秋英正打算问些旅途琐碎,还没问,却看到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在旁跟着缓缓停了下来,紧接着副驾的车窗摇下,里面的驾驶员含着笑,却跟秋英打起了招呼:“庞老师?”
秋英一看这车便早知道了是谁,这会儿笑着回道:“哎哟,卿医生,怎么今天有空,倒劳您大驾过来了?”原来正是自家松坡苑里的邻居,因为闺女正好跟庞安他们一届,所以也是今日报到。
这位姓卿的医生面容清癯,倒颇有几分儒雅之风,听问,便笑着回道:“没办法,这领导再大也没老婆闺女大,闺女要报到,我这老父亲哪怕请假也得来,要不然,和家里的那位怕是不大好交差呢。”秋英笑出声来,道:“马老师也真是的,早上自己带着容容来学校也就是了,非得让您多跑这一趟。”
卿医生苦着脸道:“人家如今新官上任,劲儿大的很,又说今天开学事多,一班的学生家长等着她去接待呢,一大早六点多就没了人影儿。这闺女又是只大懒猫,那时候哪里肯起,直睡到日上三竿,到了现在才磨磨蹭蹭着起床,好不情愿的跟着我过来了,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儿,天生就是被使唤的命。”
后座一个嗲气的声音唤了声“爸爸”,显然有些埋怨父亲在外人面前揭自己的短。
卿医生道:“看到你秋英姨也不知道出来打个招呼,还躺着后面睡,睡了这么久还没睡够啊?”于是后窗也摇了下来,一个蓬头散发的姑娘眯着惺忪的睡眼,笑着喊了声“秋英姨”。这姑娘脖颈修长,鹅蛋脸白皙细嫩,面容极美,一看就是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