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来自一个在中州混迹了三十余年捱过各种苦累病痛的东瀛壮汉。
那个土生土长的中州老和尚则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站立在其面前。
老和尚拇指相并,食指伸出指面相接,余下六指紧扣。
右腿呈盘膝坐姿,左腿膝面与右膝平齐,仅以左脚尖触地。
非常规站姿,却如老树立地生根,无可撼动!
更可见老和尚浑身被金色佛光笼罩,宝相庄严!
“临,临字印?不动明王?!”
终于有人道破天机。
刚发生的一切就好比敲钟人以撞槌狠狠击金钟,却执拗地抱着撞槌不见钟破不撒手。
金钟不破不损,却将颤动之力通过紧贴着的撞槌传递回给敲钟人。
敲钟人只能可怜地承下所有力道,被反震得身躯麻木、骨头散架!
未待四人从震惊讶然中缓过神来,清明方丈已缓步走向了吉田边也。
“阿弥陀佛,施主需修大清静。”
言罢,右手拈花,往吉田边也额前轻轻一印。
没有多用一分一毫的气力,只是将将好把其脑袋从脖颈上推下。
吉田边也的头颅随之垂落在其后背上。
一时间,四野清静无声,雨落可闻。
啪!
啪啪!
冲天火光将九莲山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以致没有多少人发现时近傍晚。
烧了一夜一日的大火招惹来了落雨。
落雨击打在头发上、脸上,清晰可闻。
似给围杀清明方丈的残存四人找补上漏拍的心跳。
还未从惶恐不安到挣扎清楚是走是留,四人便惊奇地发现老和尚的气息随着一滴滴雨水落下正一息息变得委顿!
他们以眼神相互鼓劲,慢慢重拾起破碎的信心。
化名杜雄的天神锤渡边雄起最先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抡起重锤砸在再次结临字印站姿古怪的清明方丈右脸上。
咚!
虽有震麻感,却未见如先前一般的可怕反噬。
更可喜的是,清明方丈身周佛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些许。
于是,渡边雄起开始重复性地抡锤砸锤。
咚!咚!咚!
一锤又一锤下,清明方丈身周的佛光如烛火遇到潜入房中的微风,不安地摇曳起来。
两名在闽地潜伏了十数年的东瀛暗子还在跃跃欲试。
丁堂大护法已上前请开渡边雄起,而后双刀火力全开对着清明方丈接连不断地挥砍着刀罡。
初时一道道刀罡破空而去,只溅带起零星泥土砂石。
不多时刀罡已如刀墙,场间土石四射。
丁堂大护法显然已疲累到无法将气力集中于一线进行有效打击。
清明方丈那不动明王的佛光不知被刀罡击淡多少,看起来确实是被遮掩去不少庄严之相。
紧随其后是一男一女两名东瀛暗子的太刀攻势。
一炷香后。
雨声淅沥。
清明方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结临字印的古怪站姿,身周佛光黯淡得微不可察。
四名东瀛人的努力见效颇丰。
老和尚的右面颊被砸出了淤血。
右鼻翼被戳开了道口子。
长须被胡乱揪下不少。
但他们自我感觉已无法和老和尚接着消耗下去了。
当下这情形好比熬鹰,最初或许是他们在熬老和尚,而在许久之前便已换成老和尚在熬他们了。
他们也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好在他们还没完全崩溃,所以瞥见了老和尚那意味深长的一笑。
清明方丈笑了。
他还能抗打许久。
可仅有最后一击之力。
一招能杀四人是最好的结果,最不济也要从这四人中挑出最强一人来杀去。
很可惜他没能熬到四人完全崩溃之时将四人一齐带入地狱,那么,能带走一个算一个吧。
清明方丈变换着手印,前字印,大日如来!
早在清明方丈手印改换前,四人就机警地四散逃开。
可那名男东瀛暗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开被拍死在地的命运。
“岂可修!”
见相伴十数年的同伴惨死,女东瀛暗子如疯似癫地回扑向清明方丈。
一刀接一刀、不知疲倦地劈砍在那了无气息的老和尚身上。
……
……
面具之下,笑面弥勒眯了眯眼,依稀瞧见那黑乎乎的佛像双颊上有雨水痕迹。
看上去就像是佛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