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白的腮帮子凹陷下去,胡子茬爬山虎般爬满半张脸。
“杜长官,胡长官的部队到那里?”
“报告,杜长官,胡长官的先锋部队,已经和联军的部队交手,后续部队将陆续赶到!”
“陆续赶到!娘的!陆续,陆续到什么时候?”
入夜四面枪声炽烈,越来约逼近指挥所了。继白掏出手枪,子弹推上膛。难道我新一军要覆灭于武安?
“张鹏,到!刮刮胡子!是!”
张鹏轻轻的帮他刮胡子。自从战役打响,继白就忘了刮胡子。
“张鹏,我平常对你暴躁,打啊骂的,你怪我吧?”
“军长!您千万甭这样说。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要敢怨恨您,天打雷劈。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要是过不去这个坎,我到阴曹地府也伺候您。”
刮完胡子,继白走到外面:“诸位,拿起枪,今夜就是报效党国,取义成仁之日!”枪声越来越近,依稀就在百米开外,有子弹偶尔嗖嗖的穿过头顶发际。
夜深了,枪声渐渐稀疏,最后完全停息下来。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在狂怒后忽然的宁静。安静的如同掉入了夜的深渊。继白能听到自己的心蹦蹦蹦的跳动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整个指挥所就只剩下一片心跳的声音。
“联军搞什么鬼?要等到天亮再绝战?”
“来,喝酒!”
这该死的难熬的寂静。张鹏拿过酒来。继白和黄贵,几个参谋坐下来。
“来,死也要死痛快!我死了,和夫人埋在一起!”
“军长,军长,联军撤了,撤退了!”忽而卫兵冲进来报告。
张鹏帮他扣好扣子整理好军装。他来到外面,看着东方的天空。这是继白人生最姗姗来迟的一道曙光,也是新一军活着的兄弟看到的最新鲜美妙的曙光。大家雀跃,挥舞双臂,几欲抱起天边的曙光亲一口啃一口。
“给委员长,杜长官,胡长官发报:联军撤退,武安仍在!”
继白巡视武安,死里逃生的激动被武安的惨烈所淹没。武安,没有一座建筑是完整的,没有一条街道不尸体累累。每一个坑洼都凝聚着血水,每一块木头都冒着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