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取消停止湖南茶厘吧。”吴超越叹了口气,说道:“伯父,小侄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是总督,按理来说不应该过于插手地方民政,应该侧重于军务,骆抚台又深得朝廷和皇上信任宠爱,你如果坚持逼他,只怕他……,他会借此奏你一本。”
砰一声,官文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水溢出,脸色铁青的吼叫道:“奏老夫一本?老夫这还想先弹劾他!犯官王勋在他的差役押解途中逃脱,这事老夫还没找他算帐,他还想弹劾老夫?!”
心中暗喜,吴超越脸上却尽是惶恐,赶紧摆手说道:“伯父,算了,算了,那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不着上表弹劾这么严重。伯父,算小侄求你了,这事结了吧,骆抚台想收茶厘就让他尽管收好了,反正这些银子也和我们无关,让一步吧。”
“谁说与我们无关?”官文铁青着脸咆哮道:“那是朝廷的银子,湖广百姓的银子,本官身为湖广总督,就得为湖广百姓主持公道!王勋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湖南茶厘的事也不能这么算!本官这就上表朝廷,弹劾这个老匹夫!”
吴超越一听大惊,赶紧力劝官文冷静,不要招惹绝对惹不起的骆秉章,又说道:“伯父,要不这样吧,你派个人去湖南巡抚衙门看看,看看湖南钱粮的真正情况是不是真象骆抚台介绍的那么严重,看湖南茶厘是否真的应该继续征收,然后再做决定如何?督抚不和,于国不利啊!”
其实上表弹劾湘军柱石骆秉章只不过是官文的一时气话,伪君子吴超越就算不劝,官文也未必能下定这个决心和一个巡抚彻底撕破脸皮尤其是在这个巡抚很难搬倒的情况下。再听了吴超越的劝说后,怒气稍消的官文也就乘机借坡下驴,点了点头说道:“也罢,看在贤侄你的面子上,老夫就先忍一忍,先派些人去湖南看看那里的实际情况再说。”
吴超越听了大喜,忙向官文一再道谢,末了又向官文舍了一点年敬方才告辞离开。然而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后,吴超越却第一时间叫来了赵烈文,先把自己和官文交涉的经过告诉了赵烈文,然后吩咐道:“替我给骆秉章写道书信,说经过我的极力劝说,官制台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建议他也退让一步,把湖南茶厘重新降为一厘八和取消产地厘,让官制台在百姓面前也有一个台阶下。”
赵烈文一口答应,然后又问道:“慰亭,是不是应该把官制台打算借王勋为由弹劾骆秉章的事也捅过去?”
“当然得捅,但不能我们出面,被拿住书信证据就麻烦了。”吴超越说道:“骆秉章上次不是通过绍兴师爷给我们暗通消息吗?咱们依葫芦画瓢,也用这个办法把消息捅到骆秉章那里。你替我写给骆秉章的书信上,也可以提醒他一句加紧对王勋的缉拿,他会明白意思的。”
赵烈文一口答应,吴超越却又低声说道:“还有,让我们的绍兴师爷再加上一句他风闻取消茶厘后,有人可以在汉口茶叶交易中抽佣。”
赵烈文一听笑了,一边向吴超越竖起大拇指,一边低声微笑说道:“慰亭,我算是服了你啦,两边递刀子,你真是怕他们打得不够惨不够狠啊。高,实在是高。”
吴超越笑笑,又在心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左宗棠好象不止是脾气不好,还最喜欢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官文的人去湖南巡抚衙门查证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左宗棠是否会让吴超越失望,暂时还难以知道答案,但吴超越通过明暗两条渠道透露给骆秉章的重要消息,却马上引起了骆秉章和左宗棠的警觉。恍然大悟于著名贪官官文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爱护百姓的同时,左宗棠也马上就向骆秉章建议道:“抚台大人,谨慎起见,我们最好是提前去汉口查证官文向茶商抽佣的事,如果能拿到真凭实据,那我们不但用不着担心被官文逼着取消茶厘,更不用着担心他借王勋的事整你!”
“背底下的事想拿到真凭实据,那有那么容易?”骆秉章苦笑,又稍微盘算了一下后,骆秉章还是说道:“也罢,反正要了解汉口那边的情况,就顺便查一查吧,看看能不能出现奇迹,拿到本官和湖南茶厘的护身符。”
说罢,为了谨慎起见,骆秉章还是听取了吴超越的建议,下令加紧了对王勋的追捕,然后恨恨说道:“曾国藩啊曾国藩,我这次可真是被你给坑死了!早知道你指使王勋诬告赵烈文会变化到这一步,牵扯到我身上,我就不该顺水推舟给你帮忙!”
(曾国藩:……,我比窦娥冤枉一万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