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疾风骤雨上半场

侍卫又将一同样伤痕累累的太监拖了进来。

那太监看起来比贞淑好一点,可也仅仅是一点。他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一见皇帝就磕头道:“皇上,奴才都说,都说!求您别让他们再打了!是奴才一直让人偷偷往宫里宫外替北族递消息,是奴才让三宝为珂里叶特氏带朱砂,是奴才要圆明园的尹灿成想法子除去慎嫔娘娘腹中胎儿,奴才都是听嘉贵人的话才这么做的!嘉贵人才是主谋!还有,还有,嘉贵人还派贞淑让奴才留意过庶人乌拉那拉氏宫中的太监,以为她所用,奴才知道的就这么多,求您别打了,别打了!”

那太监每说一句,妃嫔们的惊骇就多一分。说到最后,殿中已经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直到金玉妍哭道:“皇上,臣妾冤枉啊!慎嫔的事情,臣妾真的不知道!”接着贞淑虚弱又愤怒的话语打破这份寂静。

“张念祖,枉我以为,你在大清多年,是个做事做老了的人,你受不过刑,就这么胡乱攀扯着主儿!明明,是我,只有我找过你,这一切和主儿有何关联!再说慎嫔的事情,分明,分明是你看主儿失宠,自作主张递了消息出去!”

张念祖磕头不止:“皇上,皇上,奴才先前和嘉贵人的确没什么交集,那都是因为奴才一直都为北族传递消息,是直接听命于北族王室,奴才的位置紧要,不能轻易为嘉贵人做事,否则若是暴露,这个经营多年的气口就全完了!可是珂里叶特氏的案子,确实是嘉贵人说,拉下皇后不易,必须借重我们的力量,奴才这才……这才……之后也是嘉贵人……为了让皇上不顾忌桂铎……才痛下杀手的……”

贞淑怒道:“你不愧是妖妃母家所出,果然卑鄙无耻!”说罢又转向皇帝:“皇上,此人真是受刑不过才胡乱攀扯的,这些事情,有些是奴婢不满皇后娘娘屡次为难主儿,自作主张,有些是他们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和主儿没有关……啊!”话未说完,皇帝已经疾行而下,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她本就是用手撑着身体才勉强跪着,这一掌之力令她惨叫一声歪倒在地。

金玉妍不顾侍卫阻拦,膝行过去,紧紧将贞淑护在怀中,含泪对皇帝道:“皇上,臣妾真的冤枉,这许多事臣妾都没有做过,臣妾只知道桂铎是慎嫔的阿玛,曾在贵妃的阿玛手下,却不知他如今在哪里做官,怎么能指使人杀人啊!再说北族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有人陷害啊皇上!贞淑已经受了刑,求您不要打了!”

话音未落,她脸上也挨了重重两掌,皇帝指着她怒道:“你还敢狡辩!”

皇后起身跪下道:“皇上息怒!”

众嫔妃也跟着跪下:“皇上息怒!”

高贵妃道:“皇上,这桩桩件件,涉及多位皇嗣、嫔妃,还有皇后娘娘,甚至还有前朝重臣,臣妾请求您严惩嘉贵人,以证后宫纲纪!”

桂铎是她阿玛所荐,若是这回真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要削弱他们高家在前朝的势力,进而让她失去依傍!这让她高曦月如何能忍!而且去了嘉贵人这个四阿哥生母,日后也不必担忧四阿哥不向着她这个养母。

皇后道:“皇上,这张念祖所招认之事,骇人听闻,臣妾以为应当详细查问,尤其是,嘉贵人、贞淑、张念祖,还有无同党。”

皇帝深吸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张念祖,拖出去,即刻杖毙!贞淑——”他转向金玉妍,语气冰冷,“朕会留她一条性命,将她押回北族,由她亲口把你们主仆做的好事,一一告诉老王爷,看王爷要如何向朕交待!至于你,朕看你做过多少事情,你自己都记不得了,也不差那一件两件的了!金氏着即刻废为庶人,送回启祥宫幽禁,永世不得出!

还有你的儿子,你不就是想着,四阿哥做不了太子,就想法子扶一个无能的阿哥做傀儡,让四阿哥当摄政王爷吗?朕告诉你,你永远别想!四阿哥不用等长大了,即刻传旨履亲王府,将四阿哥出嗣,为履亲王嗣子,长大后也只许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得参与国事!”

金玉妍哭道:“皇上,四阿哥是您的儿子,您可以不要我,您不能这样对四阿哥啊皇上——”侍卫不等她多言,立刻将她连架带拖地押了出去。张念祖早就吓得软成一滩烂泥,也和贞淑一起被拖了出去。

高曦月也有些慌,凄然道:“皇上……”

皇帝叹了口气:“曦月啊,四阿哥娶妻前,朕还是会让他留在宫中,仍然交由你抚养,只当是为宗亲抚育后代,朕答应你,即使他出嗣,朕也一定会让他仍要孝顺你这个养母。”

高曦月这才松了口气,道:“臣妾多谢皇上开恩。”

履亲王年过半百,福晋富察氏也四旬有余,等四阿哥长大,只怕也奉养不了他们几年,之后还不是只剩自己这个养母,哪有不孝顺自己的道理。

至于四阿哥不能参与国事这点,她倒是并不担心,横竖四阿哥争不过二阿哥这个嫡子,如今皇上金口玉言,四阿哥算是终身有靠。

这时舒嫔道:“皇上,方才那太监说什么留意过庶人乌拉那拉氏的事情,实在令人细思。臣妾也曾听闻乌拉那拉氏毒害皇嗣,如今看来,也许,她是为人所冤。”

纯嫔也道:“是啊皇上,这其中,似乎有些蹊跷吧。”

皇帝有些头疼,果然,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见阿箬身着一身素色长袍,托着一封手书,缓缓走进。旁边进忠跟进来跪下道:“皇上恕罪,慎嫔娘娘说有要事一定要进来,奴才劝不住啊。”

皇帝心内暗喜,上前挽住她的手:“慎嫔怎么来了?不是说你还没出小月,歇着便好么?”

阿箬恭谨行礼:“臣妾见过皇上。今日既然皇上、皇后娘娘与众位姐妹都在,臣妾有要事要奏。”接着后退一步,重重跪下,高举手书。

“臣妾此来,是要举发,乌拉那拉氏暗中培植势力,钻营欺瞒,结党营私,欺君罔上。家父桂铎的这封手书,就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