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架素简的青布马车从摄政王府驶出,一直往北郊皇陵方向而去,这一出中元祭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波终于悄然落幕。
按齐珩的意思,柳氏本来该是一尺白绫、或一杯毒酒赐死的,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这也没什么出奇。
只是,裴宝儿心里想着那日据说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金巧几人,总觉得心惊肉跳的,不想再造杀孽,更何况这还是在七月里头,总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齐珩本不想答应,但她以给儿子积福、柳氏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的理由劝服了齐珩,于是,齐珩便退了一步,将柳氏打发去守陵了。皇陵清苦,又距离京城十分遥远,这个柳氏不过是普通小门小户出身,自然是不可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桩事一了,京中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人家就都知道了,或者说,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哦,原来就是内宅的那点事嘛,理解理解。又为命大的裴王妃唏嘘了一番,便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探病表心意去了。。
裴宝儿照样是我行我素,把大多数的人都给回了,只见了少数几人。
这其中,自然有跟她年龄相近、能说的上几句真心话的景和长公主。她中元祭那日因病没去,没能亲眼见着,这日过来除了探病还有一解八卦之心的意思,让裴宝儿有些无语。只是,她瞧着景和长公主这次脸上容光焕发,并不像前几日还病得起不来床的模样,心里便有些猜疑,还是康宁二位王妃前来时给她解了惑。
宁王妃性子直爽,一语道破:“长公主怕是因着身份不合适,怕令王兄为难,这才假意称病的。”
按理来说,但凡皇室宗亲都是有资格参与这种典礼的,尤其是那些个末流的宗室,能沾个边、站在最后一排也觉得是天大的荣耀。公主们虽是女眷,但因着皇室所出这层光环,即便嫁了人也说是下降,并非嫁入某家,故而还是可以来的。
但问题在于,景和她是个寡妇,还是个心狠手辣、疑似手刃亲夫的寡妇,又顶着个邻国的太后身份,虽说是归国了,但总觉得隔着一层。景和长公主刚回来那一年的新年大祭,能否出席这个问题礼部就已经吵翻天了,最后还是景和退了一步,称病没去。这次估计也是一样的套路。
只是,裴宝儿看着,宁王妃说得头头是道时,一旁寡言少语的康王妃像是有别的见解,只是憋着没说。
过后,美狄亚带着柳云的关心过来探病时,竟给裴宝儿说了个语焉不详的大八卦。
还是跟景和长公主有关的。
“什么?长公主和她府上的家将……”
裴宝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说是七夕那晚,有人见着长公主和一男子换了平民的衣服,在东城那边的渡口放河灯呢。还说,那男子看着有几分面熟,却不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儿,而是长公主府里的人……”
裴宝儿心道,竟这么巧,那天晚上她和齐珩、小胖子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居然也没碰着他们,想必是时间错开了。
若不是因为知道的人不少,美狄亚一个探子出身的假公主还真不敢跟裴宝儿说这事。她这么一提起,也是为了让裴宝儿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将来说不得会闹出什么风波。
再者,以美狄亚自身的角度来看,她觉得景和此事并无不妥。不就是寡妇找个第二春嘛,她们北边的部族作风开放,这一点都不算事。别说是皇家公主再嫁了,就是北狄王的妻妾,等老王死了,再嫁给新王的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