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刚退出去,阿金便一人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落落大方地走进屋子里,并关上了房门,“三位王爷安好。”
阿金向三人行了礼,便径直走到了桌边,在他们对面坐下,“三位王爷,可还对兰茵记的菜色满意?”
萧砺偏头看了一眼萧逸,见他压根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看向阿金道:“很是满意,有劳夫人费心了。”
“哪里算是费心,若是能够博得三位的赞赏,于妾身开的这间小酒楼而言,才是幸事,”阿金说着,又手法熟练地泡好了茶水,并斟满了三只小巧的紫砂茶杯,“来,这是南疆人经常喝的茶水,甘甜又解腻,请三位尝尝。”
说罢,她便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茶杯拿了起来,一饮而尽,并将空杯再一次斟满。透过那烟雾缭绕的水汽,萧逸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她,她却并没有躲避。
这一番淡定的模样,倒是叫三人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宋夫人特意请我三人过来,却没有与我们一道品尝这珍馐佳肴,未免有些可惜。”
阿金抬起头来,看着嘴边挂着一抹邪笑的萧遥。心想,这个老七,有些地方还真是像极了那个行为乖张的萧铎。思及此,她嘴角向上微微勾起,道:“妾本是官眷,有夫之妇,在外子不在场的情况下,与男子同桌同食,总归是没有体统的。可是三位总归是我兰茵记的贵客,妾作为东家,理应过来陪着坐一会儿。所以,便请各位喝口茶了。”
萧遥冒犯的话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萧遥磨了磨牙,还想再说上几句,久未开口的萧逸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老三,你带老七出去等一会儿。”
“是。”萧砺闻言,立马起身就要将萧遥带出去,反倒是萧遥有些不情不愿。
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依旧笑颜如花,美则美矣,看着却让人胆战心惊,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她和大皇兄独处。
阿金掀起眼皮来好笑地看着他,笑道:“煜王爷这是怕妾将梁王爷吃了不成?”
萧遥脸一红,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想要回嘴,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萧砺拉出了房门。阿金轻轻笑了一阵,回过头来看向萧逸,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顿觉的无趣。
“现下只有我和你了。宋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还请明示。”
“梁王果真爽快。既然如此,妾也不与王爷兜圈子了,”说着,阿金将放在泥炉上的铁茶壶取下,又为萧逸泡了一杯茶,这才道:“有一位夫人,想要见她的夫君一面。还请梁王成全。”
萧逸眉间一跳,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眼下,又只有谁关在了大理寺里?”阿金将茶壶又放到了火上,这才看下萧逸道:“王爷,咱们刚还说要开门见山的。怎么又开始打马虎眼了?”
“你应该清楚,在大理寺之中关押的人,没有圣人的准许,是不得有人前去探视的。”
“是吗?”阿金笑了笑,“既然如此,妾就不明白了,莫非梁王殿下那一天晚上深夜造访大理寺,是拿着圣人的旨意去的?”
萧逸听了她的话,冷冷地盯着她,半晌才道:“宋夫人这是哪里打听来的消息,道听途说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王爷,妾非皇宫中的人,对这些明争暗斗也不感兴趣,方才妾说了什么话,王爷也不要往心里去。这杯茶,就当妾赔罪的了,”说罢,阿金又拿起手边的茶杯,将茶水吹凉了些,缓缓饮下,“只是妾的那位朋友,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她的夫君一面,而且……她现在身怀六甲,拒绝的话,妾实在说不出口,思来想去,便来找王爷帮忙了。”
“身怀六甲?”阿金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在萧逸的意料之外,他看着阿金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对,身怀六甲。这几日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妾一直在小心照顾着她,不敢让她回家。只不过她以后是生是死,就全看王爷的意思了。妾从今日起,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再管下去,怕是要连累妾的夫家了。”
阿金说完这话,便站起身来,对着萧逸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往外走。萧逸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宋夫人,你这是在赌博呀。”
“妾来之前,便已经与那位夫人交代了,她既然来求我,便是在赌命。她既然愿意赌,自然就应当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阿金说得决绝,让萧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她看似悲天悯人,可却又杀伐果断。在要抽身离开的时候,甚至一丝犹豫也没有。阿金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见萧逸没了动静,这才将房门推开一脚跨过了门槛,“还请王爷在这儿稍待片刻,妾会让人将那夫人送来。之后王爷是要将夫人送回她的家,还是满足她的愿望,就悉听尊便了。”
萧逸闻言,终归还是忍不住看向阿金,却只来得及瞧见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阿金前脚刚走,萧砺和萧遥便连忙进门来了,“大哥,那女人和你说什么了?”
萧逸看了萧遥一眼,又看向萧砺道:“她待会儿会将抱琴送来,就是五弟身边的那个宠姬。”
“什么?她这是要做什么?”萧遥瞪大了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萧砺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大哥,是这宠姬想要见萧铎一面,是吗?”
萧逸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萧遥见状,立马跳了起来,“这个婆娘,是将烫手山芋扔给咱们了!不行!咱们得赶快离开,待会儿她若是真把人给送来了,咱们就脱不了身了!”
萧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到了门边,却也只有他一人走到了门边。
“大哥,”萧砺看着若有所思的萧逸,“你如此犹豫不决,是什么原因。”
“她不见得是烫手山芋,说不定会成为咱们的底牌,”萧逸说着,看向萧砺道:“宋夫人说,抱琴已有身孕,我猜,萧铎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觉得……老五会因为这个女人倒戈?”萧砺一下就明白了萧逸的想法,却还是有些不相信,“在弟弟看来,不见得会如大哥所愿。到了那时,大哥又该如何是好。”
萧逸垂着眼,没有看他,“到了那个时候再看吧。”
萧砺听了他的话,便知道萧逸已经有了主意,任谁都劝不动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
晚上办了事,阿金早早地回了宋府。没有想到,宋文禹却比他回得更早。
“今日的晚膳,你又是在宋府用的?”阿金有些意外地瞧着他。
宋文禹点了点头,向阿金招了招手,“陪着祖母一起用了晚饭,顺道听母亲说说文渊订亲的事情。她们今日有问起你去了哪儿,我说是去了运来客栈,回头被他们问起的时候,你可别露了马脚。”
“知道了,”阿金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忽然猛地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在诈我?”
宋文禹凝着笑瞧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问她的去处。阿金伸出双手来勾着他的脖子,道:“你就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