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听到抱琴险些被掳的消息时,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陷阱,只是这陷阱到底是在给他还是在给太子下套,还真不好说。
萧遥和萧砺双双来到梁王府,见他一直举棋不定,萧遥有些着急了,“兄长还在犹豫什么?这个消息若是透露给了萧铎,他一定不会再摇摆不定了。”
萧逸抬头看了一眼萧遥,见他眼中迸发着兴奋的光芒,轻轻摇了摇头,又自顾自地陷入沉思。萧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砺劝住了,“你让大哥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萧遥皱着眉头,有些急躁地问道:“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特意去了庆王府探查过。现下庆王府里没了萧铎,只留了那么一个姬妾在府上,压根就是一盘散沙,想要核实消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我打听到的情况,和那传言中所描述的八九不离十。”
“大哥倒不是觉得这消息有假,就是觉得,有人在利用我们,借刀杀人。”萧砺见萧遥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萧遥一愣,来回看了看两位兄长,“那能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逸忽然出声说道,并将手房在了冰凉的石桌上,“若是我们按兵不动,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黄雀是谁。”
“大哥打算怎么做?”萧砺看着萧逸,一如往常地平静。倒是萧遥有些紧张了,他很清楚,萧逸最反感的就是这些算计人的把戏,而今他更是被人当做了一枚摆在棋盘上的棋子。萧遥真是担心,萧逸宁愿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也不愿意受人摆布。
“大理寺还是要去的,”萧逸垂下眼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不管会不会给他人做嫁衣,本王也必须走这一趟。”
萧遥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三人之中也只有他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大哥这么想就对了。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咱们就去一趟大理寺。”
“不着急,还是等入夜再说吧。”萧逸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来喝了一口,只觉得茶水有些温凉,已经掩盖不住这茶叶苦涩的味道了。
……
沈玉刚从杏林苑回到东宫,就见到孟一荻衣着单薄地坐在花园子里,竹儿在一旁伺候着,也没见主动给孟一荻添件衣服。
沈玉轻轻走到孟一荻身边,瞧着她怅然若失地看着远处,“娘娘,现下已经是深秋了,您穿得这么单薄坐在这儿,不利于身子康复。”
孟一荻闻言,回过神来看向沈玉,“你回来了?我也是刚刚睡起来,见你不在,突然就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
沈玉听了孟一荻的话,抿了抿唇,伸手将孟一荻从冰凉的石凳上扶了起来,“奴婢现下回来了,陪您一起进屋子里说会儿话。”
“好。”孟一荻笑了笑,跟着沈玉一道进了房间。竹儿自始至终都低眉顺目地跟着,既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觉着像是一尊可有可无的雕塑。太子妃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木讷到这种程度,也是让沈玉开了眼界了,“阿玉,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时间。”
“娘娘若有吩咐,奴婢自然是要遵从的。”沈玉说着,先给孟一荻把了一会儿脉,这才笑道:“娘娘今天想要和奴婢聊些什么?”
“你就与我说说,现下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案子吧。关于淮南郡贪腐翻案一事。”孟一荻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
沈玉愣了一下,她先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竹儿,见对方只是眼神冷漠地瞧着自己,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这才又侧过头来看向孟一荻道:“这是朝堂上的事情,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你也知道这是朝堂上的事情了,这朝堂上的事情竟然都已经传到了后宫,可见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孟一荻四两拨千斤地回道,直接忽略了沈玉的疑问,“我初次听到的时候,还十分讶异。有些疑惑,不知找谁去解答,便只有问问你了。”
沈玉神色惶恐地站起身来,与竹儿一道向着孟一荻行礼道:“奴婢惶恐,何德何能让娘娘如此高看奴婢。”
孟一荻见她战战兢兢地应付着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你不用害怕,这些话咱们也是私下里说说,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
“娘娘,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那一天,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娘娘现如今最紧要的,应当是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那些会给娘娘造成困扰的事情,娘娘就先不要想了吧?”沈玉轻声劝慰道,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真心实意为孟一荻着想。在这深宫之中,多得是能人异士为皇后与太子排忧解难,孟一荻心智太过单纯正直,压根就不适合搅进这一摊子浑水里。
“其实……你说的,我也都是明白的……只是……”孟一荻低着头,苦笑了一声,向着沈玉无精打采地抬了抬手道:“你们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我不再问了便是。”
“谢娘娘恩典。”沈玉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一抬头,见孟一荻正坐在床边出神,便想着说些好消息让她高兴一下,“娘娘,刚才奴婢去杏林苑,是向魏院正请教一些事情去了。魏院正听了奴婢对娘娘近况的描述,也说娘娘的宫寒之症,应该是好了大半了。再过几日,便可再用求子汤了。”
孟一荻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满脸地抵触,“不,我不要再喝那个东西。”
“娘娘……”沈玉看着孟一荻,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只得住了口,“娘娘您先好好休息,且不论这求子汤还要不要喝,风寒总是要先治好的。奴婢这就下去给您煎药。”
将孟一荻好生安抚之后,她才退出房间。刚要往小厨房方向行去,竹儿叫住了她,“沈玉,太子妃殿下这般抵触喝求子汤,你应该多劝劝她。你说的话,娘娘多少能够听进去一些。”
沈玉闻言,回过头来看向竹儿,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这笑容给人的感觉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几分冷淡疏离,“说起这件事情,我还觉着奇怪呢。这朝堂上的事情,又是如何传到娘娘耳朵里的?”
竹儿看着沈玉,倒也坦然,“你不必这么看着我,她是太子妃,此事牵扯到太子,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哦,那娘娘是知道了多少呢。”沈玉又问道。
竹儿面无表情地盯着沈玉看了良久,“咱们做奴婢的,少知道些主子的事情,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沈医女你如此冰雪聪明,应该也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自然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竹儿你想让我劝解娘娘,我总得知道清楚些,才好张这个嘴吧?”
“今天早上,皇后娘娘召了娘娘过去,谈了好一阵话才回来,与你就是前后脚的事儿。”
沈玉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
“娘娘虽然没有说得很直白,却还是将淮南郡案之中牵扯的利害关系跟娘娘说了。娘娘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了花园子里,直到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