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儿子?原来皇后还记着烁儿是我们的儿子……我还以为,这么些年,你只是教导他如何去登上那至高的皇位,却忘记了教导他最基本的人伦纲常。”
这话说得极重,饶是朱良莘已经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也变了脸色,“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教子无方了?孔圣人曾经说过,子不教,父之过。皇上现如今全都怪在臣妾的头上,莫非臣妾才是烁儿的父亲不成?”
“对,烁儿变成这般,我有责任,你也有,”说罢,萧悟生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朱良莘见他过来没说几句话就要走,忍不住站起身来又讽刺了几句,“圣人这是要去哪儿?臣妾猜,您是又要去文贵人那儿了吧。”
萧悟生没有应她,也没有转身,径直离开了吉昌宫。朱良莘瞧着他冷漠的背影,眼中还是忍不住积满了泪水。孔嬷嬷进来时,正好瞧见她瞪着皇上离开的方向发呆。
她的眼眶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娘娘,您……”孔嬷嬷上前来,想劝说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阿烁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他常年不来,难得过来一次,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朱良莘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孔嬷嬷眉头轻蹙地瞧着她,眼里充满了担忧,“我们两个,可真是一对无情无义的好夫妻啊……”
“娘娘,此次太子被人指认为淮南郡一案的幕后主使,就相当于是被人指认包藏祸心,行为不端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再往严重了说,那就是想要……”
“他何必做这样的事情!”朱良莘厉声打断了孔嬷嬷的话,不想听到那两个字,“他是嫡子!他是太子!安分守己地等皇上百年便是,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横生枝节?”
“可是……这几年太子和朱家来往过密,也是事实。”孔嬷嬷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结党营私,向来都是每一个皇帝最为忌讳的,可是偏生萧烁却这么做了。
朱良莘攥紧了拳头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听得她幽幽说道:“太子妃殿下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本宫看着忧心,这才留她在吉昌宫调养。等过了几日,她情况好一些了,嬷嬷你便将杏林苑的魏院正请过来看诊吧。”
“是。”孔嬷嬷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
自打孟一荻去了吉昌宫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一连几日,一直都是沈玉在打理东宫的正殿。忽然有一天,萧烁被关押进大理寺的消息传进了这里,东宫一下炸开了锅。
沈玉手里捏着孟一荻给的那枚玉佩,正盘算着如何能将孟一荻托付的事情完成,一个小丫鬟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沈玉看了她一眼,发现竟然是常年伺候在小孟氏身边的红玉。
“红玉姑娘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对于住在偏殿的那一位,沈玉并不熟悉,除了知道她是孟一荻的亲妹妹,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也谈不上是否有好感,或者是厌恶反感。
大概是没有想到伺候在孟一荻身边的婢女会这么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红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沈玉一眼,“沈玉姑娘,我家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哦,”沈玉抬起头来,看向偏殿的方向,仰头道:“那便走吧。”
红玉见状,连忙走在前头带路。
偏殿里,孟一菡一身黛青色的装束坐在房间里,看着庭院里的点点落花,沈玉一抬头瞧着这画面,只觉得如此赏心悦目。
“娘娘,沈玉姑娘来了,”红玉在离孟一菡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道。
孟一菡闻言,侧过头来看着她们二人,道:“沈玉姑娘,请坐。红玉,去端些点心过来。”
“是,”红玉应道,转身便出去了。沈玉砖头看了一眼她步履匆匆的模样。心想,也不知道这点心最后会不会端来,故意支开红玉才是真。
“娘娘,”沈玉来到孟一菡的对面坐下,表现得极为恭敬。
孟一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玉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早就听说沈玉姑娘是个标志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沈玉不知道为何孟一菡会说这样的话,只能小心回应道:“娘娘谬赞了。”
“姑娘不仅长得美,听说还是魏院正的弟子?妾尚在闺阁之中时,就曾经听人说过这魏院正如何严格古板,能入他的法眼的人,一定都很了不得,姑娘不必谦虚。”
沈玉闻言,笑了笑,道:“魏院正平日里是严肃了些,但是对杏林苑中的小辈们都很照顾,奴婢心中一直十分感激。”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妾听说,姐姐是被皇后娘娘召进吉昌宫侍疾的。既然如此,姐姐为何却将沈玉姑娘你留在了东宫?”
“娘娘,这件事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当初皇后娘娘召太子妃殿下去吉昌宫,也没说什么侍疾不侍疾的呢。”
“哦,那便一定是有人以讹传讹了,”孟一菡笑眯眯地说道。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却依旧不见红玉过来。沈玉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加确定孟一菡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只听得孟一菡话锋一转,又聊到了今日东宫的状况,“妾听说,太子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回娘娘的话,应该是真的。而今东宫里……也都已经传开了。”
“这样……”孟一菡若有所思地喃喃说了一句话,言语之中不见任何对太子的担心,“姑娘,你说现如今,咱们该做些什么,好解开太子殿下而今的困局?”
“这个……奴婢不知……”孟一菡问这话时,语气单纯得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沈玉神情复杂地瞧着她,仍然回答得小心谨慎,“娘娘如此关心太子殿下,着实令人感动。只是……这件事情,怕是后宫中的人,爱莫能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