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孟一菡反问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沈玉。沈玉低着头,不敢随意应答,只是陪着孟一菡一起沉默。
“沈玉姑娘,我这几日一直觉得心慌气短的。与你一聊天,果然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日后,我还可以请你过来说说话吗?”
“奴婢惶恐。娘娘若是愿意,奴婢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沈玉听了她的话,赶忙跪了下来,如是回道。
“那就好。”孟一菡微微笑着,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沈玉从偏殿里出来以后,只觉得腿脚发软,步伐虚浮。她向前走了几步,扶着廊柱站着,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孟一菡与自己的对话。
这个女人,着实可怕。
她说的每句话分明都是在试探,可是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沈玉却有些猜不透。这样的城府,太子妃殿下又怎么能斗得过。沈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弯月如钩,不知何时已经高挂于夜空之上了。
太子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五日有余,可是孟一荻交托给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没有完成。沈玉咬了咬唇,忽然坚定了要完成孟一荻嘱托的心思。
……
阿金有些头疼,沈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约自己见面,不用想都知道为了孟一荻。可是对于这个女人,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阿珍见她一直愁眉不展,便道:“姑娘既然这么为难,大可以不去赴约。”
“沈玉向来都是个谨慎的,这次我要是不去,万一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托付,我岂不是那个坏了大事的人。”阿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条拿起来烧了个干净。
烟雾未散,她的神色也极其凝重。阿珍撇了撇嘴,道:“可若是沈姑娘为了太子妃有求于您,您又该如何是好?”
“若非伤筋动骨,顺水推舟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阿金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句,“就怕她想要交托的这件事,连我都办不成。”
“那岂不是更好,若是太难办,回绝了便是,”阿珍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这次与沈姑娘见面,还请姑娘劝沈姑娘动身回药王谷吧。她掺和进这些事情里越多,药王谷那儿就会对咱们更加不满意。”
“就算她不掺和这些事情,药王谷那儿也是不满意我们的。祖辈之间的那些恩怨,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金好笑地看着阿珍,伸出手来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二人说得正高兴,宋文禹走了进来,风尘仆仆,满腹心事。阿金见状,挥了挥手让阿珍先出去了,“怎么了?看你一脸凝重?”
宋文禹看着阿金,欲言又止,他先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又坐了下来。阿金难得看到他这么方寸大乱的样子,心一寸寸地往下沉。
“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阿金试探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只见宋文禹的身子一僵。半晌,他才微微颔首。看着这样的他,阿金不知怎的,又是心疼又是恨,“可是和淮南郡一案有所牵扯?”
“我不知道,”宋文禹摇了摇头,他刚从润王府回来,也知道萧湛对他说的这件事仅仅只是猜测罢了。可这件事情若是成真,等到被人拆穿的那一天,那个人可是要背上欺君之罪的,“今儿个下朝,润王和我说了件事……他说,大孟氏已经被皇后娘娘请去吉昌宫好些天了。之前说是给皇后娘娘侍疾,而今不知怎么的风向变了,又说是因为大孟氏身子太过柔弱,皇后娘娘瞧着忧心,便留她在吉昌宫里调养。”
“你们怀疑,其中有诈。”阿金瞧着宋文禹眉头紧锁的模样,声音冷了几分。
“嗯。”宋文禹轻轻点头,没有再说别的。
阿金见他这么一副消沉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子无名火往心上蹿。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瞧着屋顶,“文禹,你是怕皇后会做什么事情乱了你们的阵脚,还是怕大孟氏被人利用,东窗事发之后难以明哲保身。”
宋文禹闻言一怔。他早就知道阿金聪慧,所以她能够猜出他的心思,他并不意外。只是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阿金见他沉默,忽然凄凉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往屋外走。
宋文禹见状,连忙拉住了她,“阿金,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得哪样?”阿金回过头来看着宋文禹,“若是可以,你是否会出手帮大孟氏一把?你只要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我……”宋文禹紧紧抓着阿金的衣袖,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阿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里一点点地拽了出来,“至少,你没有骗我。”
“阿金!”宋文禹怕她这一走,便是一去不复返了,有些发急地喊道:“我与她都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阿金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带着些鼻音,“我也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没想一去不复返。”
宋文禹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吧。”阿金摇了摇头,嘱咐了几句之后,才带着阿珍离开。
二人刚一走出东厢房的院子,阿珍便小声问道:“姑娘这是打算去赴约了。”
“嗯,”阿金点了点头,苦笑道:“你没瞧见刚才宋大郎君的样子吗。这一下,我是不得不赴约了。至少可以搞清楚,现在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