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便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沈玉见状,赶紧给她拧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擦脸,又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娘娘,您这两日一直都这么吐吗?”
孟一荻摆了摆手,道:“你也知道母后给我喝了什么东西。这大概是药效还没过去吧。”
沈玉听她这么说,也不再作声了。只是将桌上摆着的那盘鱼叫人撤了下去,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不带腥气的菜肴,“娘娘,饭菜快要凉了,不然奴婢再让人去热一下?”
“不必了,就这么吃吧。”孟一荻说着,艰难地拿起了碗筷,刚准备吃饭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沈玉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太子萧烁,连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你出去吧,这里有本宫就好。”萧烁自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就一直盯着孟一荻。许久不见,她消瘦了不少,就连肤色也是近乎透明的白。
他如此深情款款地瞧着她,可她却不曾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这让萧烁有些心疼。
“是。”沈玉虽然不放心孟一荻,却别无他法,只得依言退至门外守候。
她刚一出门,萧烁就坐到了孟一荻身边,“是饭菜不合口吗,我刚才在门外,就听沈玉说你回来以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
孟一荻喉头滚动,拼命忍住想要看向萧烁的冲动,半晌才道:“不是饭菜不合口,是我实在吃不下。”
“不想吃,就别吃了。我与你说说话……还是说,你本来连我都是不想见的?”萧烁一句话,堵住了孟一荻的嘴。
她本就不是会拒绝的人,现下萧烁将事情摊开了说,她本来在心中盘算好的那些推辞就全都派不上用场了。孟一荻咬了咬唇,将刚刚端在手中的碗筷又放下了,“太子想与臣妾说些什么?”
“小孟氏怀孕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安心养好身体才是。以后,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孟一荻听到萧烁这么说,五味杂陈,“殿下,妹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日后,这孩子也是要称我一声……母亲的。”
她声音酸涩,却还是坚持将这句话给说完了。萧烁皱着眉头瞧着孟一荻,只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猜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你若是难过,大可以不用做到最好。”
“可以吗?”孟一荻听他这么说,苦笑地看着她,“我真的可以吗?殿下,臣妾可是刚从吉昌宫里回来呀。”
“……一荻,你受委屈了。”萧烁将她拥在怀中,她没有闪躲。
孟一荻闭着眼睛,浑身颤抖。沈玉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瞧着紧紧相拥的二人,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一看,发现是竹儿。
“你的脸怎么了?”孟一荻盯着走到跟前的竹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问道。
竹儿没吭声,只是侧过脸去,看向那一扇紧闭的门扉。
“太子在里头陪着太子妃殿下呢,”沈玉一边说着,一边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你跟我来,我给你上点药吧。”
“不用。”竹儿声音清冷地回绝了。这点皮外伤在她看来并算不上什么,以前在朱家人的手下训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她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
“反正,现在这里也用不到咱们。你还是跟我来吧。”沈玉早就习惯了她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放开竹儿的手,径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看,竹儿是否有跟上来。
竹儿咬着下唇看着沈玉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房间,这才低着头向沈玉离开的方向行去。等她来到沈玉的房间门口时,沈玉早就已经将药箱拿出来了。
她本以为竹儿会进来,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这才道:“来都来了,站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房门果然应声而开,竹儿站在门外,一脸冷漠地瞧着她。
“进来吧,站在门外,被东宫其他人瞧见了,更扎眼。”
听了沈玉的话,竹儿有些气闷。这个女人,看似柔柔弱弱,可是却深藏不露得很。功力深厚不说,由她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每每都能切中要害,让人不得不按着她的想法走。
“坐这儿吧。”沈玉见竹儿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房间里坐下,便开始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清理一边还轻声问道:“怎么伤的,是皇后娘娘罚你了?”
竹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了衣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甚至于,一声痛呼都没有。沈玉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她一眼,又道:“这打脸的板子是带倒勾刺的,如果不及时挑出来,以后就长在脸上了。时常会红肿疼痛不说,还会破相。”
“……若不是你叫我到你这儿来,等会我回房间了,也会自己处理的。”竹儿龇牙咧嘴地说完这句话,又紧闭着嘴唇忍受疼痛去了。
“你那个是久病成医,放着我这么个现成的医女不用。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她话音刚落,便已经将竹儿脸上的伤口处理好了,速度快得让竹儿有些不可思议。
她抬手轻轻用指腹碰了一下脸上的伤痕,轻触之下还是会火辣辣地疼,“谢谢。”
“不客气。”沈玉回过头去收拾着自己的药箱,竹儿见她没有再说别的话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临走到门前,她又专门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沈玉一眼,“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沈玉一愣,摇了摇头道:“没有。”
竹儿低下头,又道了一声谢,这才离开沈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