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沈默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们都有些讶异,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宋大郎君竟然对沈家大郎君如此和颜悦色了。想来,应该都是看在大少夫人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他们这般想着,看着阿金时就越发恭敬了。
……
午饭过后,宋文禹夫妇二人亲自将沈默麟送到了宋府正门门口,亲眼见他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走回府里。一路上,宋文禹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阿金的神色。
“怎么?想与我说什么?”阿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即便是随意一瞥,也是顾盼生姿。
“父亲母亲今日都没有出席,是因为……”
宋文禹话说到一半,就被阿金出声打断了,“我知道他们二位的想法,你也不必找理由搪塞我。这样,反倒显得你也没有诚意了。”
宋文禹被阿金噎得没话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聪明如你,倒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放心,人命关天,我与沈大郎君都不会在意。今日我就会修书一封寄往通天阁,希望到时候信使能带回来好消息。”阿金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挽起宋文禹的手臂。
宋文禹愣了一下,旋即便低下头来对着阿金温柔地笑了出来。此时,庄晓梦跟在宋文渊的身后走着,正好瞧见了这个场景。
她怔愣了一下,脸色绯红地轻轻扯了扯宋文渊的衣角道:“兄长和嫂子感情可真好啊。”
宋文渊本来呆立在原地,痴痴地瞧着阿金的侧颜。庄晓梦的这一句感叹,犹如雷击一般让他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身子一僵,快步超前走去,“我们动作快些,母亲还在主屋里等着咱们呢。”
“嗯。”庄晓梦瞧着宋文渊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往深里想。
主院之中,宋余氏正守在再次陷入昏迷的老夫人身边侍奉,眼中不见半点疲惫不耐之色,只有满眼的温柔与虔诚。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她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立马便笑开了。
“文渊,晓梦,你们来了。”
庄晓梦闻言,俏脸微红,向着宋余氏行了礼。一回头,见宋璃也坐在一边,便又向宋璃行了礼。宋璃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神情诡异得很,让宋文渊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别理她,你这小姑子生来便是气我的。”宋余氏将宋璃阴阳怪气的表现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便将宋文渊夫妇二人拉进了屋子里。
待三人进屋之后,宋璃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妹妹她……”宋文渊回头看了一眼宋璃冷若冰霜的侧脸,很不放心地看向宋余氏,“她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昏睡之前,将她和洛亭春的婚事交给你父亲去办了,”宋余氏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瞧着睡在病榻之上的老夫人,“你父亲那个人你还不清楚吗?平日里就对老夫人恭敬孝顺,老夫人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念想,他必然是要全力促成的。”
“洛?”宋文渊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阵,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宋余氏道:“莫非这个洛亭春和王都里的洛家有什么渊源。”
“是远方亲戚。虽然同姓洛,最多也只能算是同族。”宋余氏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宋文渊听了宋余氏的话,本想要说些什么,见庄晓梦在场,也闭嘴了。宋余氏见宋文渊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连忙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母亲也觉得这门亲事或许唐突了些,可是对于璃儿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宋文渊叹了一口气,也算是体谅了宋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可是一想到宋璃现在行尸走肉的状态,心里的那一股子不安便又冒了出来,“母亲刚才可有和璃儿好好谈谈这个事情?”
他话音刚落,宋璃的声音忽然就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有什么好谈的,横竖便是这门亲了。父亲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说一不二……即便我要寻死,也得当他洛亭春家的鬼。母亲,您说对吗?”
“璃儿,不得胡闹。”宋余氏脸色难堪地轻声斥责道,并伸出手来想要将宋璃拉到外屋。
“胡闹?”宋璃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宋余氏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又抬起头来看向宋余氏,眼中那一抹讽刺意味更是明显:“母亲,我哪里胡闹?您与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可是一声不吭啊。难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不是事实?”
“你……”宋余氏碍于庄晓梦在场不好发作,抓着宋璃的手在微微颤抖。
“璃儿,若是你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为兄可以与父亲说……”
“不必了,”宋文渊话还未说完,就被宋璃厉声打断。她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庄晓梦一跳。看着躲在宋文渊身后的庄晓梦,宋璃的神色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表妹真是好福气啊,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哪怕他心里没有你,那也是甘之如饴的……就像我对洛腾……”
庄晓梦闻言脸色一白,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先前宋璃对她说的那些蛊惑的话就如潮水一般倾泻,淹没了她的所有思绪,让她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之下,还要承受这些言语带来的惊涛骇浪。
宋余氏见庄晓梦神色有变,也不再犹豫,立马便将宋璃拉了出去,直到走出主屋,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停住脚步,将宋璃的手一把甩开。
宋璃的身子一个趔趄向旁边偏了一下。她揉了揉被宋余氏抓得生疼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宋余氏笑道:“母亲这是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