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她将头熨帖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贪念着他的体温。
:就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管她,面冷心热的家伙。
星耀睡眠向来很浅,发现她的动向,睁开双眸,看她唇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声音自头顶清冷的灌下:“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灵阙抬头,笑意莹莹看他:“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她大胆的用手抚摸上他的脸庞,深情的望着:“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窥探到他眼中的孤独,所以,才会那么想要用自己的热情融化他的冰冷,如今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星耀凝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眸中化开。
他命犯孤星,出生就害死了许多人,被众神认为是灾祸,排挤在外,后来领了这司星之职,只在夜里出现,不与任何人往来。
从他来到这个世间,第一次有人关心他是否孤单?第一次有人说,要陪伴在他身边。
就在他快要点头说好的时候,仅存的理智劝住他,冰冷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拉下:“不行!”
“为何?我不会给你添乱的。”灵阙急了,委屈的皱着一张脸。
星耀保持淡漠道:“这里是神界,不是谁可以想来就来的地方。要是被神卫发现你的存在,你随时可以没命?”
“那又如何?我藏在这星辰宫中,不出门去,谁还能发现我?”灵阙并不在意。她只在乎,他是否愿意将她留下?
星耀竟一时找不到言语反驳。
最终,不顾星耀反对,灵阙还是死皮赖脸的在这里住了下来。星耀便让她负责星辰宫的洒扫事宜,算是给了她一个正当留下的理由。
灵阙当然很是乐意,只要能把她留下,别说是洒扫,干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在星辰宫中洒扫十年,朝夕相对。二人之间,渐渐生出情义,起初,星耀担心自己的诅咒会在她身上应验,有意避着,长时间过去,灵阙并没有什么异常,反而越发活脱,他也便放宽了心。决心珍惜当下的幸福。
兴许正如她所说,她命硬,对他身上所带的诅咒不起作用,久而久之,他也慢慢习惯有她的存在。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终于有一天,不幸还是发生了。
那日灵阙正在榻前午睡,他接到下界的纸鹤传书,小小的纸鹤上只写了几个字:师傅有事,速回。
灵阙的师傅云游回来带了一个小徒弟,和她一样都是被丢弃孤儿,灵阙飞升之后,唯有这小徒弟陪在师傅身边,此番用千里飞鹤术给她传信,必是有什么急事。
星耀见她睡着,不忍打扰,便想代她下界走一趟。
降落凡界,小竹屋前守在的小童,哭得泣不成声。星耀朝那小童走去,问他哭什么?
小童见着来人,不由得一怔,问他是什么人?
当星耀说是代替师姐探望时,小童猜到他的身份,越发悲坳起来:“怎么是你来了,灵阙师姐呢?我的信可是传给师姐的!”
星耀拍拍小童的脑袋温和的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转告给你师姐。”
小童厌恶的拍开他的手,怒不可遏:“你把师姐怎么样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你害了我师傅还不甘心!还想害师姐不成?”
“害你师傅?”星耀不解,这话从何说起,他从未与他师傅碰面,何来害他?
小童抹着眼泪,啜泣着:“师傅早知师姐惹上你这颗煞命孤星,本不想让师姐与你走得太近。可是师姐不听师傅的话,偏要上天去寻你,师傅没有办法阻止,只得将自己的命格与师姐的命格做了交换,你和师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倒是逍遥快活,却不知道,所有的灾难,都由师傅担着!我寄信给师姐,是想让师姐下来见师傅,劝她离你远些!怎料!来的不是师姐,倒是你这颗煞星?”
星耀闻言面色惨白,难道是因为灵阙的师傅替她挡了灾祸,她才会没事?他身上的诅咒,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你师傅现在怎么样了?”他急切的追问。
小童挂着泪珠的双眼愤怒的瞪着:“你少来假惺惺!要不是你,师傅怎么可能元气大损,如今...如今,怕是连命也快没了。”
星耀没有理会小童的话,径直走进屋去。小童上前想拦,奈何根本不是星耀的对手,被神术定格在了院子里。
第二十:一醉方休
从凡界回来,他像丢了魂一样,想着老仙人终前对他说的话:“老身虽为她挡过一劫,可你若是为她好,还是放她离开吧。继续待在你身边,她不会幸福的,灾祸迟早会降临到她头上。”
为什么他生来就要带着这样的诅咒?为什么他想好好爱一个人?就这么难。他做错了什么?
心中悲痛万分,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见他从下界回来就失魂落魄坐在神座上,不发一言,灵阙追问他怎么了,他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目光狰狞,恶狠狠的说:“你师傅死了!”
“你说什么?”灵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怀疑他在跟她开玩笑。
“你师傅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癫狂,灵阙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泪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你骗我的对不对?师傅怎么会死呢?他怎么死的!”
“蠢女人!”他咒骂出声:“到现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魔鬼!”他抬袖一挥,画面中他亲手将一把神剑插入师傅的胸膛。这是老仙人的要求,他终归都要死了,只有这样,才能让灵阙死了心,离开他身边。
他选择,成全他最后的愿望。
“不!”灵阙撕心累肺吼叫,冲过去想要抓住师傅消失的碎片,半空的镜像没有了,她跌在地面,哭着摇头,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星耀忍着快要滚出眼眶的泪,背转过身,以免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双手撑在神座之上,努力克制自己。
只有冷漠,冷漠才可以叫她痛恨。
灵阙抬起哭红的泪眼,凄厉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师傅,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他?”
星耀转身,取而代之的冰冷覆盖整张俊朗的面容,不带有一丝温度:“我为神,他为仙,神族与仙族乃为死敌,杀他一个还需要理由吗?”
灵阙如同面临山崩地裂崩塌,五雷轰顶击中,跌坐在地,眼前的他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仿佛不曾见过。
灵阙悲痛不已,泪如柱下:“我也是仙,你为何不杀我?偏要对我师傅下手?你杀了我呀!”
“本神是想杀你!可你,还不值得本神动手!”星耀掐住她的脖子,狰狞得可怖,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每一句话,都能将她凌迟处死:“真以为本神是因为喜欢你才留你在这里?不过是本神孤独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你不过一介下仙,给本神提鞋都不配!在本神眼中,你就是一只蝼蚁,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说着一甩衣袖,将灵阙摔向一旁:“今日,本神暂且留你这条贱命,趁本神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灵阙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瘫软在地上,眼泪纵横,心如刀绞,含着眼泪,缓缓抬起一双哭红的眼,带着一抹恨:“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不堪?”
原来自己那么傻,傻到将一颗真心喂了狼!是她错了,错不该不听师傅的话,不顾一切来这里找他!如今,却落得满身伤痕。
是她活该。
星耀狠狠心,挥袖一打,将她打出宫门,她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风雪侵蚀自己的身躯,从心到脚都是冰冷。
低垂的眼眸中滚出的眼泪,融入地面的雪被,风声呼啸,大雪纷扬。
她对着那座冰冷的宫门怒吼:“星耀!从今日起,你我缘分已尽,再见!必是死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雪地里站起,腿部已经僵硬。
从此。她不再记得那个施星的少年,不再记得他的名字,不再记得关于他的一切…
她只记得,那段仇恨,刻骨铭心!
殿内的少年,紧紧攥着手心,隐忍许久的男儿泪一颗紧似一颗滴打在手背上。比起灵阙所受的痛苦,他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他再也没有见过灵阙。再见,已是百年后的战场上,她已经历了九重天雷飞升上仙,成为苍桀最得力的女上將。
眼中已无往日的纯真,只有冷漠和杀伐!
那场大战,是神仙两族开战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神兵仙将折损无数,苍桀和泽尧对战也双双负伤。
而灵阙再面对他时,已认不出他是谁了。那时他带着面具,就怕在战场上遇见灵阙,没办法与他面对。
当她的战剑送进他的胸口。他没有闪躲,任由那锋利的剑刃刺穿他的胸膛。
这是他欠她的。
血,一滴一滴,顺着剑身滴落,和周围将士的血,混作血红的江河?
灵阙意外抬了抬眼,她征伐沙场多年,还第一次见有敌人不反抗,自动送上剑来的。
远远跑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仙兵。唤醒她的神思:“不好了,灵阙上仙!王上陷入重重围困之中!你快些过去救援!”
灵阙抽剑回身,雪白的战袍染上鲜红,她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随了仙兵匆匆赶去。
在她抽离的那一刻,星耀的身体轰然倒地,变成一只白色的灵狐趴在血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力气睁眼,只听到他们说话。
其中一个怯懦的声音说:“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仙子哪里救得过来?”
“两族交战,伤及无辜,我没有办法阻止战争的发生,只能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去医治这些在战争中受伤的族群,但凡有一个活口,我们也要救。”
那个怯懦的声音又说:“万一救的是敌方?王上知晓一定会怪罪仙子的!”
“在医者眼中,没有敌友之分,我相信他们都是良善之辈,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来这战场上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