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箱的东西,被搬了出来。
一个个的奴婢,被捆了起来。
若是遇到有人反抗,或是不够恭敬,官差们二话不说,直接拿着棍子抽打。
陆伽蓝惊恐不已,身子忍不住的发抖,整个人也仿佛被罩了起来,身体与感官似乎被分离开来。
她隐约听到了卑微的求饶、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嚎,还有突兀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不好了,娘子自缢了!”
小主,
就因为抄家,陆家的某个女眷,直接被吓得的自尽。
陆伽蓝惊恐着、茫然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经历怎样的痛苦。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伽蓝和母亲、婶母、兄弟姐妹等继续被关在小院里。
每日里只给一餐饭,些许水。
谈不上吃好喝好,只是不让他们饿死、渴死。
更多的,就没有了。
被关在小院,惶惶不可终日。
陆伽蓝不记得,他们被关了多久。
忽然,某一天,院外看守的官差议论——
“朝廷的判决下来了!”
“……陆、陆某已然授首……”
“家眷?哦,就是院子里这些‘贵人’啊,啧,听说是流放岭南!”
阿父被斩首,她与家人被流放。
属于陆家的噩梦,彻底降临。
“不!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伽蓝跑来看王姮的热闹,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确实看到了“宿敌”的下场:同样被抄家,同样被狼狈的驱逐!
但,她也被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痛苦。
她纠结着、矛盾着,为了转移痛苦,只能咬牙切齿的诅咒:
“王九,这算什么?抄家只是开始!”
“你的噩梦,马上就——”
还不等陆伽蓝“畅想”完毕,远处便响起了马蹄声。
陆伽蓝转过头,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队骑士,以及几辆马车。
这是——
“该死!居然是楼彧!”
陆伽蓝看清骑士中为首的是个少年,面如冠玉、身如青松,不是楼彧又是哪个?
楼彧,河东乃至沂州最霸道的小郎君。
年纪不大,却极有权势。
就连她那个做了刺史的堂伯父都不愿招惹。
前些日子,她被东山书院扫地出门,狼狈的回到沂州刺史府,便跑去书房找堂伯父“做主”。
结果,没有结果。
外人都说堂伯父厚道,照拂族人、关爱晚辈。
实际上呢,侄女儿就是比不得亲闺女。
陆伽蓝就不信了,若堂伯父的嫡亲女儿被楼彧欺负,他还能坐视不管?
“阿父不在了,这世间便再无人护我、爱我!”
陆伽蓝难过、失落,隐隐的,也有些记恨陆怀瑾。
所以,前两日,听说了王廪的事儿,也知道了王家要被抄家的消息,陆伽蓝便跑去给陆怀瑾出主意。
王家的产业,多大的肥肉啊。
陆怀瑾作为沂州最大的土皇帝,本就应该抢走最大的份额。
……侵吞了王家的产业,刺史府发了横财,借住在刺史府的陆伽蓝便也能沾到些许好处。
而这事终究不光彩,他日若是爆出来,陆怀瑾可能也会像她阿父一样被问罪——
当年阿父出事,陆家其他房头都冷眼旁观。
陆怀瑾也从未施以援手。
如今只是收留她们母女、姐妹,就要以恩人自居。
凭什么?
陆伽蓝本就不怎么光明的内心,愈发的扭曲、阴暗。
自己经历了地狱,她就见不得任何人过得好。
这个任何人,包括敌人,也包括所谓“家人”。
可惜——
就在陆伽蓝见到楼彧出现而暗恨不已的时候,楼彧骑着马来到了近前。
他一个翻身,下了马。
衣袖翻飞,他的动作利索,却不显任何粗俗。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