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是伏危第一次独享一份食物,以往单是抢到食物塞进嘴里的过程中,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双手伸向他的手、他的嘴,试图夺走一点哪怕食物的残渣。
最让他愤愤不平的一次,即将塞进嘴里的时候,一个人在背后猛地撞了他一下,他的食物掉下去,被另一个人精准地接住。
那两个人在打配合!他回到家,捂着饥饿的肚子控诉那两个人的恶劣行径。
“我恨他们!”他只有在妈妈面前会流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语气。
妈妈冷静地看着他,粗粝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那是妈妈对他说话时最温柔的一次。她说:“你不要恨他们,那两个孩子也只是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没有错,但抢别人的就是不对。他有一肚子想要说的话,但看到妈妈温柔又怅然的眼睛,说不下去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茫然,楞楞地看着妈妈,问:“那我……要恨谁?”
妈妈没有给他答案,她向往常一样,变戏法似地掏出半块饼干给他,让他吃完。
时至今日,伏危依然没有答案。
但他记得饼干的味道,记得妈妈身上不算好闻但让他感觉到温暖的气味,还有那块黏糊糊的、难看可非常好吃的味道。
这一切都跟眼前甘甜掌心的味道重合在一起。
他莫名地咽了咽喉咙。
“吃糖吗?”
甘甜瞥了眼他惨白的唇色,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递到他嘴边,“我听说你绝食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