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惭,自不量力。”
她心中暗想,他不就是仗着应渊不在,一张嘴随他胡吹,他们修罗王族血脉,岂是泛泛之辈。
应渊虽喜怒无常,杀伐果敢令人生畏,但好歹也是他们王族血脉岂容他来污蔑,自从上次他羞辱帝尊威名,沐璃就暗暗同他结下仇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般般闻言亦不肯口上吃亏,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起来。
而颜淡却听得隔壁桌上几名茶客,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些趣事。
她对于凡间的故事向来兴趣盎然,便赶忙制止了二人吵闹聒噪,细细聆听旁桌客人的一番讲述:
“你听说了吗?昨日银血城又无缘无故失踪了一名男子。”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压低的声音说道。
“怎么不知啊,他们城里三天两头失踪成年男子,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对面的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哎哎,这次可不同了?你猜怎么滴?”对方卖了个关子,顿了一下,不等那人询问便忍不住接着说道:“失踪的那名男子听说被找到了,发现时已然死了多时,尸首惨不忍睹,浑身的血都被抽干,恐怖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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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对方也来了兴致,提高了音量问道。
“哎,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那当仵作的侄子回家说漏了嘴,他还叮嘱我不准出去乱说,怕引起城里人的恐慌。”年长的男人解释道。
年轻的男人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哎……看来那些失踪的男人,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你还敢留你侄子在银血城当仵作?不要命了……”年轻男人道。
“唉,谁说不是呢,还不是没钱讨老婆,都过了弱冠之年了也没成个家,不然谁赚那有命挣没命花的钱啊……”
“那这案子破了没有啊?”
“哼……这案子破不了了,我那侄子说,这一眼看去,就不是凡人所为。他上秉了城主,而城主却担忧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故让我那侄儿守口如瓶,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二人正说的投入,颜淡亦听的精神大振,顾不得些许,急急追问道:“那后来呢?”
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二人皆是一惊,而后面面相觑。
此时颜淡方觉不妥,连忙转头拱手笑道:“实在唐突,只是二位好汉,讲的这事甚为诡异离奇,我不觉听迷了几分。”
那年长的男人警惕地打量了一番,瞧着颜淡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便放下了戒备,提醒道:“瞧几位是外来客,前方便是银血城,这城中诡谲之事甚多,在下奉劝各位还是绕道而行。”
语毕,那二人起身向着颜淡一行人拱手一礼,粗声说道:“各位保重,我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颜淡望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身影,狡黠的目光一闪,她自然知道那二人是生怕惹事上身,不敢多加逗留,故搪塞她一番。
此时的沐璃听了那二人言语,心中不觉一阵发怵,感觉这银血城邪性的很,她倒是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只是忧心颜淡安危。
可依照颜淡的性子,好奇心作祟,那二人吊足了她的胃口,她向来是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
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突然心情大好,方才甚是疲累的身体也觉得爽利不少,眉眼间渐渐显露出一抹掩饰不住地笑意。
沐璃瞧着她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禁不住一阵哆嗦,厉声阻止道:
“喂,不行啊,绝对不行,这银血城听名字就不是啥好地界,你不能去……”
她眸光一瞥,望向一旁的般般,扬了扬头示意他也劝阻几句。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沐璃死的心都有了,只听得般般一脸喜色地说道:
“哎,颜淡不如你写故事我捉妖怎么样?这样我们既可赚点盘缠,亦可积上大功德。”
沐璃恨不得上前掐死他,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她觉得般般绝对是故意跟她唱反调,他表面单纯实际城府颇深,嘴巴又毒,人又贱,不说别的就冲帝尊派她刻意监视他的举动,他就不是什么善善之辈。
其实于般般而言,有些事情他看的更为透彻,他知道应渊迟早会追过来,而他怂恿她下界,也并不是真正的与她走上逃亡之路。
在浩渺无际的三界神伺之处,妄图躲避天神之逐,岂不是可笑至极……
他一则是想让颜淡在凡间心情愉悦,畅意一些,所以万事他愿由着她性子而来,至于安全问题,他虽不及应渊有破天神力,但护她周全亦绰绰有余,二则恩仇两难的苦楚,他既已无法全然报复,那让应渊急一急,气一气,亦不为过,再则万一在这朝夕相处间,颜淡对他日渐生情,那岂不是因祸得福。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如今有孕在身,若有闪失,我怎么和……”沐璃心中一急,帝尊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她神色一顿,眸光一时慌乱,心虚地扫了扫二人的表情,果然当叛徒这件事,她实在是不擅长。
“和什么?”颜淡听着她戛然而止的言语,不经意地问道。
“和……和,你身归混沌的姐姐交代……”沐璃绞尽脑汁的搜罗,终于在神识里抽出一个与颜淡感情颇深的人物。
“姐姐?”颜淡口中喃喃,思绪瞬间坠入回忆之海,她有多久没想过这个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至亲。
她与应渊之间所有怨憎皆因她心魔而起,却又因她至纯之心破劫重生,此时她胸腔里还跳动着她的半颗菡萏之心。
思来想去,她终究是亏欠了姐姐多一些,悲伤的心情再度涌上心头……
其实沐璃搪塞的言语漏洞百出,依着颜淡的聪慧,仔细一想便可看出端倪,但对姐姐的思念恰恰混乱了她敏锐的洞察力。
般般自然听出了个中缘由,细细想来沐璃这一路的追随,可不是朋友之义这般简单,思及此处,他不觉眸光闪过一丝不屑,扯唇冷笑,原来如此。
三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这般凝滞的氛围不多时便被一旁的惊呼声就此打断。
只见旁桌的一名瘦弱女子被两名彪形大汉拉扯着惊声呼叫:“大人行行好,方我走吧。”
那两名大汉瞧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双目猩红,y.in y.u翻涌,哪里肯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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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砸磨着嘴巴,面目we.i琐地调笑道:“小娘子,让大爷好好疼疼你,你把我兄弟二人伺候舒服了,我就放你走,嘿嘿……”
般般微微转身,侧目用余光轻瞥了一眼,神色警觉地打量了片刻,回身正坐,眼神凌厉敏锐。
他横扫了一眼颜淡愤愤的神色,一改往日玩世不恭地模样,正色的冷斥道:
“别多管闲事……”
此处虽说山水秀美,苍翠如濯一片入画之景,但总归是人烟稀少,地处荒凉,一个未出阁的弱女子怎会孤身在此,显然不同寻常。
颜淡被般般这番提醒,亦警觉事态有异,而后不露神色地一旁观望。
那两名壮硕的大汉,见无人制止愈发大胆起来,竟将女子扑倒在桌子上牵制着去解她身上的衣带。
女子抵死不从,呼叫声更甚,仰躺在茶桌上的身体挣扎的空余,还不忘侧头恶狠狠地望向颜淡三人,口中淬骂连连:
“你们这些见死不救,助纣为虐之人,与这畜生又有何分别……”
此时,看茶的老板亦气的浑身颤抖,带着干涸昏哑的嗓音,气急败坏地说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帮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
语落,老人颤巍巍地举起拐杖向着他们身上打去,这拐杖落在其中一个大汉的肩头,如同小孩挠痒痒一般虚软无力并不疼痛。
可一连打了几下,那大汉被打的有些心烦,反手夺过拐杖一脚将老人踹倒在地,痛的老人倒地哀声连连。
颜淡瞧着此番情景,眉头紧蹙,她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心中不觉一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游说:
“要不,我们还是帮一把吧,万一是我们过分警觉了呢?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真假,就当给我腹中孩儿积功德了吧!”
语毕,颜淡唇角微扬,眸光里闪闪发亮,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望向般般。
般般被她故作撒娇的表情惹的不觉眉眼间映出一抹笑意,他望着她凝了凝神,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般毫无原则的出手,不知是好是坏,算了只为哄她开心罢了。
他神色一定,脚尖一点身形一跃,腾空而起,向着后方的大汉来了个回旋踢,瞬息之间两名大汉便倒地不起,痛的直哎呦。
此时的般般已然旋身落坐于桌前,面色平顺,毫无紊乱之状。
颜淡惊诧的与沐璃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惊叹,她与般般相识数日,竟不知他身形动作如此迅捷轻快。
她笑意盈盈,深深地点了点头,一脸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赞许。
般般瞧着二人一脸崇拜的样子,得意的眸光一瞥,漾着几分喜不自胜,心傲地说道:“这有什么,区区几个凡人而已,不在话下。”
本来满心敬仰的目光,听闻他又自吹自擂,沐璃撇撇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气恼,不尬吹你能死是不是。
她负气地起身将倒在地上的老人扶起,并捡了老人的拐杖,还不解恨的照着倒地的大汉身上一人一棍,而后将它放在老人手里,安置了一番。
般般望了望西斜的太阳,眉头一紧,耽误了这些许功夫,看来不得不去银血城落脚了。
“颜淡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尽快上路,不然是赶不到银血城了。”他一脸忧色地提醒道。
颜淡眸光轻转,略有迟疑地望向那衣衫不堪,发丝凌乱的女子,只见她双目垂泪,蜷缩在角落,紧紧地攥住衣襟,身体战栗不已。
此时沐璃看出了她的踌躇,却视而不见地催促道:“快点,颜淡,不然我们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颜淡再度回头看去,却被沐璃连拉带扯地催上车舆,般般则不以为然地坐在车头,准备扬鞭赶路。
就在此时,般般的左手猛然被一股力道扯去,他眸光一沉,面色不悦地侧眸看去,只见一双白皙纤弱的手,怯生生地攥紧了他肘部的衣料。
他不觉仰头长叹一口气,心想,就知道这一出手没那么简单。
般般眉头一蹙,手肘一抖,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那手上的纠缠,侧身不耐烦地向着车内喊话:“夫人,夫人有人找……”
车里刚刚做好的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一脸狐疑,这一声声夫人在唤她俩谁呢?
颜淡灵动的眸光一转,一想便知定是被那女子缠上了,瞬息心领神会的柔声回道:
“谁呀……夫君?”
此时般般垂眸,望着那月见犹怜的女子,讪讪一笑,佯装惧内地低声说道:“姑娘莫怪,我家大小事务,皆由我家夫人定夺。”
颜淡执手微微调开轿帘探头望去,却瞧见方才那名被欺辱的女子双眸噙泪,凄婉动人地低声说道:
“方才感谢恩人相救,可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那女子声音细软甜美,如潺潺溪流悦耳悠扬,她瞧着颜淡迟疑的模样,生怕拒绝,赶忙说道:
“夫人莫担心,我听闻你们要去银血城,家父在银血城做劳工,小女子别无它求,只斗胆劳烦夫人稍一程……如今这般情形,我亦不敢独自赶路,还请夫人发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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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未落,她便跪地磕头摩拜,颜淡一脸愕然,连忙制止说道:“姑娘使不得,你上车,我们稍你一程便是……”
闻言,那女子又连连磕头,拜谢了一番,便缓缓行上马车,而她刚一落座,一股难闻的气息猛然钻入颜淡鼻中,瞬间便干呕起来。
她连忙用衣袖掩住鼻子,眉头微蹙,张口喘气道:“沐璃,你闻到了吗?好大的腥味儿。”
沐璃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茫然地望着颜淡异常的举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啥味道都没有。”
此时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女子,神色慌乱地小声说道:“夫人,对不起,许是我身上的味道。吾家是以卖鱼为营生,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害的夫人身体不适。”
这般可怜的语气,莫说旁人了,就连颜淡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是吹毛求疵,咄咄逼人了,一副狗眼看人低之感。
她满眼堆笑,连忙摇头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太敏感了。”
语毕,提了一口气,方将遮掩的衣袖放下,生怕伤害到那女子脆弱的心灵,还真是要命。
她陪着笑脸,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向着屋外的般般喊道:
“夫君,天色不早了,启程吧。”
“好嘞……”车外传来一声轻快的回应,车内便开始有节奏的晃荡起来。
一旁的沐璃闻言,抿了抿嘴,眸光里闪过一丝嫌弃,心想,你俩就玩吧,我看帝尊追上来你们还解释的清吗?(这大半天的,终于有人想起帝尊了。)
…………………………
应渊寻得一隐蔽之处落脚,而后一身素白简衣,行色匆匆地淹没于繁华的街市。
他深知落入凡世,便要遵循人间的规矩,不可随意施法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于是他一路打探,一边又去了马市,挑了一匹毛色幽亮,身体强壮四肢矫健的红鬃马,做赶路之用。
应渊仰头拍了拍马儿,转头对着马贩说道:“就它了……”
语落,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通体荧绿的翡翠,递给马贩说道:“这个可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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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贩接过那翡翠,凑近仔细一瞧,心中不觉惊叹,哎呦,好一件稀世的宝贝,混体通透,翠绿欲滴,色泽莹润,浑然天成,面上是掩饰不住地欣喜若狂。
应渊望着马贩的表情,眸光一转,牵着马儿欲转身离去。
“等等……”马贩急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微蹙了眼眸,神色有些不悦,心中暗想,真是贪得无厌。
“公子等等……”
马贩走到应渊面前,躬身一礼,踌躇地说道:“公子,这翡翠还您,马儿我不卖了。”
闻言,应渊一脸诧异,蹙了眉头,直直地望向对方,那目光带着凌厉的肃冷之气,令马贩不寒而栗。
他禁不住身体瑟缩了一下,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解释道:
“公子,不是我不想卖,只是您这东西太贵重了,莫说一匹马,就说换一座城池也不为过。”
“不打紧……我只要这匹马,你收着便是。”应渊眉头微微一展,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马贩面露难色,仍是欲言又止。
应渊眸光轻瞥,神色沉凝,黙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怎么会忘了怀璧其罪的道理。
一个小小商贩,拥有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那便是惹来了杀身之祸亦或牢狱之灾。
果然久居天宫,有些记忆便开始模糊了。
“请问此处可有当铺?”应渊口气淡淡地问道。
马贩闻言,面上瞬间再度堆起笑来,心中暗想这位公子器宇不凡,果然通透。
他热切地上前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面铺说道:
“公子可瞧见了,就在那边。”
应渊眸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凝眉远望,微微颔首,而后阔步行去。
可刚刚行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询问了马贩,其他几家当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