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浩点点头道:“也许这是某种感觉,需要走许多弯路,自然需要许多时辰,感觉就很远。”种溪道:“文贵曲,理贵直,作画贵在善构思。如此远近高低各不同,才方显,世间奥妙。”张明远道:“可见人生之路,非一帆风顺,坎坎坷坷,弯弯曲曲,乃是司空见惯。如若没了耐心和细心,头破血流也在所难免。”不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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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这亭子做什么用?”环顾四周,扬起袖子,指向远方。“此处叫做望火楼,如若哪里有火情,可及时发觉,以免误了大事。”费无极转过脸一怔,不是种师道,不是张明远,也不是种浩,更不是种溪。居然是素昧平生的青春俊杰。此人一身白衣,气派儒雅,相貌堂堂。矗立眼前,左手拿着折扇,轻轻摇了摇,右手拿着一本书紧紧捏着,随口笑道。
种浩拱手道:“兄台想必乃东京人士,不知这望火楼为何没人看管?”种溪道:“望火楼,我听说过,此番才算一睹为快。”那人拿着书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笑道:“看,此处早已没有官府中士卒来了,这长凳是酒家坏了的东西又修补好,放在此处供行人歇脚用的。小可住在郊外,每番进城买书,到此歇脚。”张明远定睛看时,只见那书名叫做《梦溪笔谈》 。
“这是什么书?哪里可以买到?”费无极问道。那人道:“大相国寺东门大街,皆是书籍、古玩、琴、棋、书、画,书铺很多,小可时常过来淘书,书籍做的很好看,也多亏我大宋目下活字印刷之术大放异彩了不是?”说到此处,此人喜笑颜开,喜乐无比。“这书坊如此之多,在东京买书看书实在方便之极。”嗜书如命的种浩叹道。张明远指着此人手中书卷问道:“兄台,可否拿来一观?”此人笑着小心翼翼地递过书卷,道:“此乃奇书,后世定会名垂青史,争相传阅,实为书中极品。”
“多谢,多谢!”张明远、种浩仔细翻阅了片刻,小心翼翼还给他。“可有什么体会?”青春俊杰盯着张明远、种浩的眼睛问道。张明远马上拱手道:“果然非同凡响,奇书,奇书。这书中二十六卷果然妙笔生花,颇有见解。”
种浩掰着手指头,笑道:“这其中的各卷果然细致入微:故事、辩证、乐律、象数、人事、官政、机智、艺文、书画、技艺、器用、神奇、异事、谬误、讥谑、杂志、药议。可谓纷繁复杂,博大精深。”
“兄台如此博闻强识,世所罕见。随便翻阅就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下,佩服佩服。”青春俊杰看着种浩大惊失色道:“燕乐二十八调、唐末大曲,此些宫廷音乐演奏技法在其中记述的仔仔细细,实在令人喜欢。这沈括先生关于图本,文章里也多有涉猎。《梵天寺木塔》和《水运仪象台》小可都看了许多遍。”
张明远道:“我看这书虽然很好,可也有待商榷。”青春俊杰诧异道:“何以见得,但说无妨?”种浩翻阅着书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道:“这条目里的‘神奇’和‘异事’如何给人以怪诞之感。”费无极接过去看了看道:“溜须拍马,官家之言。”瞅着费无极片刻,那人顿时一脸不悦,不以为然之际,叹道:“已经很不错了,何必太过苛求?”
费无极看到青春俊杰一脸不悦就尴尬一笑道:“所言极是。”种溪也接过去,瞅了一眼,又递给种师道。种师道翻看几页,笑而不语。种溪随即还给那书生。书生见这种师道如此威风凛凛,便觉并不平凡,顿时作揖见礼。种师道也站起身来还礼。
张明远道:“沈存中为人处事并不敢苟同,他居然墙头草,还喜欢打小报告。把苏学士害苦了!关键在于他与苏学士是好朋友,你们说这人品如何了得?”费无极道:“还有,他还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家有悍妇,沈括经常被他老婆张氏拳打脚踢,你们看看这实在难以启齿。”
种浩道:“常言道‘爱之深,责之切。’不过沈括如此,便有失体态了。岂不丢人现眼,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种溪道:“男人如若怕老婆,就丢人现眼了。”
青春俊杰道:“我何尝不知,沈括这人还错评过白乐天的唐诗,就是那句大名鼎鼎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费无极问青春俊杰道:“沈括如何评论的?”众人都饶有兴致,看向此人。
青春俊杰道:“沈括读到白乐天的《大林寺桃花》时说,‘既然四月芳菲尽了,如何又是桃花盛开呢?可见大诗人也自相矛盾,可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完就没当回事。后来,一年春夏之交,沈括到一座山上考察,果然见到白居易所写美景,才猛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讥讽乃是自欺欺人,顿时羞愧难耐。他认真回想,才明白,高度对时节颇有影响:山上风候低,春季到来晚于山下。沈括后来又找来白居易诗歌仔细读,才发觉果然是自己马马虎虎,白居易在诗前有序,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山高地深,时节绝晚,于时孟夏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华,涧草犹短。人物风候,与平地聚落不同。读到此处,沈括垂头丧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错了,读书不仔细,以至于此,如何是好?’”一语落地,众人点了点头,都若有所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