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明远和费无极本要辞别众人,回终南山去。种师道一家人再三挽留,他们不好拒绝,只因端午节快到了。张明远和费无极说,想回去和师父、师叔,还有师兄弟们过节。不料种师道早派人去请了,那李长安等人执拗不过,都下山而来。大嘴多年以来很少到长安,此番也跟了来。
李长安在种师道府邸厅堂,笑道:“我师弟大嘴不愿下山,此番是弟子们生拉硬拽,他才来了。”大嘴道:“此言差矣,我不是不愿下山,只是不愿来长安罢了。”众人好奇,都追问是何缘由。
扁头乐道:“俺可知道,师叔不愿来,只因无人来请。”阿长道:“不对,师父有人请,那是为了教书育人。师叔无人请,这话不对。那些老头和老太太最爱与师叔聊天,没少邀请。”
费无极道:“师叔是老太太之友。”一个个捧腹大笑。大嘴捋了捋胡须,伸手拍了一下费无极的胳膊,扁头摸着大嘴的肚皮,笑道:“无极孩子气,不许胡说,师叔是老头老太太之友,只说是老太太之友,老太就生气了。”又是哄堂大笑。
张明远道:“莫非师父乃学生之友不成?”种雪笑道:“那是自然,长安许多学生,都愿拜师太平先生。”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道:“老夫名叫李长安,故而长安学生都亲近于我。”扁头道:“俺爱美味佳肴,长安厨娘为何不亲近我?”众人哄堂大笑。
阿长瞪了一眼扁头,道:“还是请师叔说说看,为何不愿来长安好了。”
大嘴缓缓道:“说来话长,我当年因祖上得罪朝廷,离开东京,来到长安。但蔡京和童贯派长安县令,三番五次滋扰,搞得我父母不得安生。从此以后,上终南山。躲避狗官的滋扰,这才算安稳下来。”
李长安道:“不错这件事我师弟不愿提及,我看就不说了。”种师道叹道:“章惇当年说了一句话,便得罪皇上。”
张明远道:“我看皇上不会如此小肚鸡肠。”费无极道:“定是奸诈小人,从中作梗。”种浩道:“可不是,有个叫做任伯雨的最是落井下石,实乃卑鄙小人。”
此言一出,种师道斥责道:“一派胡言,任伯雨乃是谏官楷模,此人刚正不阿,乃是大大的忠臣。”
李长安介绍道:“不错,此人的确是好官。”大嘴一脸不悦,只因此人对自己祖父有过伤害。阿长道:“我知道,那句话后来名扬天下。”
扁头道:“俺也知道,正道是‘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种浩道:“章惇这嘴,真够大,居然胡说八道。”尹氏使个眼色,示意种浩不可口无遮拦。
姚月道:“官人不可如此,当心祸从口出。”种雪担心道:“章惇的子孙后代,恐怕不能出人头地了。”
大嘴冷笑道:“家父曾说,我祖父年轻时候性情豪爽,相貌俊美,言谈举止实乃文雅洒脱。才智出众,很有学问,那妙笔生花,也算名扬天下。他也好比种放,酷爱辟谷术,飘飘然有仙风道骨。”
李长安道:“看看,我师弟和种家军也算颇有渊源。”听了这话,大嘴追思祖父,眼里含泪。扁头和阿长安慰再三。
张明远道:“皇上可知师叔在终南山么?”李长安道:“终南山上隐姓埋名者比比皆是。”
种师道叹道:“这长安城,多有朝廷皇城司的密探,他们神出鬼没,恐怕终南山上,他们也略有耳闻。如若朝廷想滋扰,恐怕终南山也不得安宁。想必皇上对章惇子孙后代也是网开一面了。”
大嘴道:“不错,家父章援说过,虽说皇上贬谪了祖父,可后来也没有问罪子孙后代。”扁头和阿长点了点头。
种师道叹道:“章惇与苏轼也算好友,偏偏贬谪苏轼到儋州这件事,章惇予以支持。”张明远、费无极听了这话,都看向大嘴。大嘴低下头去,一言不发。扁头和阿长也低下头去。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缓缓安抚道:“王安石与司马光也是如此,二人政见不合,但私交甚厚。”众人皆默然不语。
尹氏轻轻咳嗽一声道:“雄黄酒买了许多,一会都多喝几杯。”种浩道:“我看就不说这些伤心难过之事,且喜今日端午节,我等喝酒如何?”
费无极看着桌上的芦苇叶,又盯着盆里的糯米,问道:“为何把此物摆在这里?”种雪笑道:“往年端午节,都去街市买粽子,今年爹爹说,让我们一起包粽子玩。”
尹氏早与姚月开始包粽子了,种浩和种雪目不转睛看着。张明远和费无极也凑到跟前,跃跃欲试,却不得要领。扁头和阿长只盯着桌子上的荔枝出神,剥了壳吃上几个,笑得合不拢嘴。种师道和李长安、大嘴坐在一旁谈笑风生。
种雪教起张明远包粽子,二人对视一笑。费无极见状闷闷不乐,毕竟萧燕不在身旁。种浩和姚月也眉来眼去,一同包粽子。尹氏见费无极不高兴,摇摇头乐个不住,便调侃道:“岂不闻‘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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