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不看眼前景致,只听名字就觉得不可思议,便惊叹道:“不错,这名字取得无出其右,不知何人取名,如此典雅,令人愧不能及。”宋徽宗笑而不语。
费无极道:“莫非陛下取的名字不成?”
宋徽宗笑道:“不错,正是寡人所取的名字,如若让童贯五个去取名,怕俗不堪耐。让蔡太师取名,他又再三推辞,故而寡人只好献丑了。”
种浩寻思道:“这延福宫重修的如此富丽堂皇,定要花费不少银子钱,圣上居然说花不了几个钱?如若这些钱用在西军,怕是好几年都绰绰有余。禁军如此庞大,军饷却迟迟不见足额发放,皇上却醉死梦生的大兴土木,为了爱慕虚荣,便要劳民伤财,实在匪夷所思。”想到这里,叹道:“这延福宫的重修,一定并不容易。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石一花,都是精挑细选。雕梁画栋想必也出自不少能工巧匠之手。如此奇思妙想也要费一番周折,很伤脑筋。末将对此深表钦佩。”
宋徽宗笑道:“都是蔡太师和童枢密他们那五个爱卿的功劳,还有高爱卿的殿帅府也劳苦功高。朕只不过随口一说,他们便信以为真。高爱卿派禁军中的能工巧匠修建,自然更上一层楼。朕起先也反对禁军士卒参与其中,就怕耽误他们练兵备战,但蔡太师说,有西军镇守边关,并无忧患。况且宋辽两国又有澶渊之盟,北方并无战事,不必杞人忧天。与其拿这些钱白养那些雄州和太原府的士卒,莫如拿出来一部分重修延福宫,营建艮岳。朕也见如此大兴土木,恐不适宜,但蔡太师和童枢密说,辽国和西夏的皇宫大殿,都比我大宋富丽堂皇,还有徐兢出使高丽国归来,也说,高丽国的王宫大殿绝对富丽堂皇。如若大宋没有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便要被人耻笑。你们也在大庆殿听到高丽国金富轼说过了,不是么?他们居然嘲笑我大宋皇宫大殿太也‘寒酸’,岂有此理?以后朕在延福宫接见他们,看他们还说什么风凉话?等艮岳大功告成,朕带着列国使节去逛一逛,他们便会目瞪口呆,自然不会再冷嘲热讽我大宋皇宫大殿太也‘寒酸’,如此也算不世之功,朕便无愧列祖列宗,也对得起黎民百姓了。”众人默然不语,低下头去。
宋徽宗指着前面那气势恢宏的城墙,缓缓介绍道:“这‘延福五位’早已建好,但还有空地,闲着也是着,故而蔡太师建议又在延福宫后跨旧城修筑,号‘延福第六位’。高爱卿又把旧城濠外之地疏浚为河,朕赐名景龙江,一会我等去看看也好。”随即引众前往,众人抵达,只见碧波荡漾,绿树成荫。
宋徽宗喜道:“这水中可泛小舟。一叶扁舟,橹声汩汩,别有一番情趣。沿景龙江两岸种植一些奇花珍木,每逢夏秋之际,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落英缤纷,流水潺潺,置身其中,恍若仙境。岂不更上一层楼?”随即在前一一指上一指,众人莫不叹为观止,不觉清风徐来,神清气爽。
一个个来到岸边,蹲下身来,用手轻轻划动那碧水,果然凉爽。宋徽宗见水中游鱼游来游去,顿时笑出声来。
张明远坐在那岸边小亭里的石凳上,叹道:“陛下,我等出使西夏,见那乾顺也是个仁主,他励精图治,很有一番作为,好比大唐的一个皇帝。”
宋徽宗一怔,问道:“像谁,但说无妨。”放下茶杯,抿了抿嘴错。
费无极道:“好比唐太宗李世民。”段和誉摆了摆手,笑道:“乾顺果然如此?他也配与唐太宗相提并论,我却不信。”种浩道:“乾顺的一个年号的确叫做贞观,这便是一个证据。”宋徽宗哈哈大笑。
段和誉道:“原来如此,只不过学些皮毛罢了,不足为奇。”费无极道:“乾顺这人爱好我中原文化,他对儒学颇为酷爱,这件事可是我等亲眼所见不敢欺瞒皇上。”
宋徽宗笑道:“这件事,朕素有耳闻,不足为奇。那党项人的西夏,不过卒尔小国,不足为虑。童枢密带领西军早已对付的服服帖帖。如若不是辽国天祚帝多管闲事,朕绝不会善罢甘休。奈何我大宋历来以和为贵,不愿大动干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如若不战而屈人之兵,再好不过。岂不闻《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若穷兵黩武,杀气太重,便会有损阳寿。道家说,‘生死气化,归乎自然。’朕虽看淡此事,奈何黎民百姓皆是万物生灵。朕的江山社稷,必得造福百姓才是。故而不可轻言开战,以免生灵涂炭,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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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道:“学生也以为,不可穷兵黩武。不过范仲淹大人当年所言极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孟夫子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望陛下明鉴。”此言一出,宋徽宗面如土色,张明远见状顿时跪拜于地。
宋徽宗扶起道:“朕心知肚明,明远这话也不无道理。朕以后小心谨慎就是了。至于建好的园林,寡人看,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毕竟已经建成,总不能再拆毁。这便不合时宜,又是劳民伤财。”
费无极道:“陛下,唐太宗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花石纲’恐怕还要慢慢停下来,如若不然,恐怕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就麻烦了。黎民百姓自然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就怕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加以利用,搞的民怨沸腾,便得不偿失了。如若误会了陛下,岂不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