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战河东(三)

再后来这厮节度河中,镇里有盐池之利。因安史之乱,国家几乎推倒重来,朝廷搞了两税法等等措施,榷盐之利就成了朝廷的钱袋子。河中盐池向为朝廷倚重,王重荣想独吞盐利,朝廷肯定不干,这厮就忽悠李克用出兵,捶了朝廷一把。

所以你看,王大帅就是个混子。到他儿子就更怂,当初三镇犯阙的引子,就是河中王家兄弟争家产,王珂能做这个节度使,也是老丈人给他打下来的。河中就是这么一帮家伙,能有多骁勇?真勇,王珂怎么死得这么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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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氏叔琮是在此示弱,要引晋兵来攻,听说那边大营起火,不用想,定是没顶住。夜里被人袭营,老汴兵能做到该备勤备勤,该休息休息,河中军做到个屁。要么就是睡不着,要么就是起不来,一天半日不显,有个几天再看,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定是那边防备松懈,被晋兵破营门打进去了。

实际与他所料丝毫不差。

营中军士困顿,被晋兵拼死搬开了营门,李横冲亲领横冲都撞入营中,千余骑皆备引火之物,边跑边丢,在汴营中猛撞。

三月,晋阳周边风力不小,风助火威,火借风势,片刻便有燎原之势。

李嗣昭亦趁乱破了另一处营门,数千晋骑纵马狂奔,如孙猴子进了锦毛鼠的肚皮,翻跟头竖蜻蜓,大闹天宫。李嗣昭甩脱了手里的几支油葫芦,就把一只铁钩舞得上下翻飞,逢人斩人,遇马砍马,正是当着易辟,杀得血肉横飞。都是沙场宿将,领着骑兵,以冲乱敌兵为要,哪里汴兵聚集就往哪里冲撞。河中军磨磨唧唧拖后腿,区区二千多老汴兵是独木难支,整个营区越来越乱。

彼此都是千年老妖,谁给谁讲聊斋啊。氏叔琮想玩引军入瓮,结果被李嗣源、李嗣昭来个将计就计。登上箭楼,远观那边营中火势渐大,氏叔琮冷哼一声,下令道:“撤!”

……

这边氏叔琮果断撤退,那边老黑还在摸黑过河。

三千骑要过河也不容易,等他在河边整顿好了队伍,汴营早已火起。大寨主手搭凉棚望望,道:“不对呀。不是说去打晋祠那边,怎么是这座营着了?”忙将李继俦叫来问话。更改目标是李嗣源与李嗣昭临时决定,之前说得明明白白,就是晋祠一部汴军比较松懈去打。看这厮一脸茫然,郑守义也不敢冒冒失失上去,仍安排毅勇都先去打探情况,自己领兵躲在三四里外等信儿。

很快,探子回报,确实是晋兵破营不假,正在苦战。

为甚是苦战呢?首先因为人少。李嗣源、李嗣昭总共就三四千人,营中却有汴兵二万多,河中军再拉胯,那也是职业武夫,生死攸关照样拼命。尤其是被人堵在大营里,跑都没地方跑。其次,营中二千多汴军反应非常迅速,借着营垒遮挡互相靠近,尽管被晋骑反复干扰,却仍被他们集结起来。

天下强兵,绝非浪得虚言。有数百汴兵成阵,晋骑就冲不大动,待二千多汴军抱成团,便是个浑身长牙的铁刺猬,教人无从下口。有了这个榜样,河中兵虽大半溃乱,但也有些技艺精湛之辈聚拢过来,渐渐竟聚起数千兵。

待天明,眼见晋兵人少,汴军惊魂略定,士气更高,不但稳住了局面,营中火势也在转弱。那军营都是科学设计过的,留有隔火带,并非无知文人瞎想的帐篷挨帐篷,一处着火满营皆燃。晋兵忙着冲乱汴兵,加之手中引火之物用完无人放火,早前点着的营区烧尽,火势自然就小。

再说,晋兵也在营中,不能将自己也烤了吧。

郑守义略加思索,点了大寨主与卢八,道:“你两个在营外等着,一会儿汴军溃出后,纵马截杀。”又对别都鲁几个道,“想发财,汴军营中遍地衣甲军资,所得你拿走三成,随我入营。”

卢涵道:“郑帅,情况不明,我带队进去,你在外看着。”

郑守义斥道:“此乃军令,休得多言。”心里却说,你去,别都鲁这帮杀才你未必管的住。卢涵见他严肃,遂不多言,下去整顿兵马去了。

别都鲁在塞内日久,对汴军也有所了解,那是非常富裕了,远观这军营得有个三二万兵吧,随便捡捡,再不济弄个数百套铁甲不难。跟着李圣这么多年,财货给了不少,皮甲也不限制,但在铁甲这事上李圣人实话说是比较吝啬,混了这么久他也就凑了百多套,若此战能得铁甲数百可就赚大了。

看他两眼冒光,郑守义指着眼前的木栅,道:“去,将那木栅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