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鄩将军确实更加难熬。
论兵力,论战力,梁军都不落下风,但是腿短是他的致命伤。
休看这区区几十里地,若是个人行走,发发狠也就是半天路程,但是大军行动就绝不可能。步军必须成列而战,但列了阵,那就是乌龟爬。
不击破当面的辽贼,他绝不可能从容走到莘县。
问题是,现在军士们开始打滑头仗,搞得刘大帅非常无语。
难道这些大头兵不知道,这样拖下去遭殃是自己么?
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军心士气就是这么玄幻。
士兵是人,不是将军一声令下就抛头颅洒热血的。弄个不好,抛了将军的头颅也就是顺顺手的事。
刘鄩四下张望,急求解脱之道,可惜目力所及,并无林子村庄可见。若在这旷野里再熬一宿,明天也别打了,估计能冻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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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雪夜撤退?呵呵,这好几万人,爷们儿可没那个本事。
看看辽贼右翼,刘将军决定孤注一掷。
他必须在天黑前击溃辽贼。
对,至少是击溃。
片刻后,刘鄩的大纛开始偏移,他要以自己的亲军将张德一部辽贼压垮,然后再兜转回来侧击李老三的银枪军。
胜败,在此一举了。
刘大帅的亲军,有后来招募操练的不少,但是老底子其实是他从平卢淄青带出来的老弟兄。淄青平卢是当年平卢军的后裔,祖宗就生得威猛,淄青又是富庶之地,养得儿郎们不比天雄军的这些杀才们逊色。
刘鄩是个治军严整的将军,身边这二千多亲军着实不凡。
张德稀里糊涂差点垮掉,又歪歪扭扭稳住了阵线。
李老三的命令还是那句话,不惜一切代价顶住。
好吧,老张也只能继续赶鸭子上架,勉力支撑。怎奈何他的平卢军韧性不如梁军,待梁军重新整顿了队伍杀来,就继续被压着缓缓后退。
哪怕是打滑头仗,平卢军也比对面的河南同胞逊色一筹。
等到刘鄩的亲军开始加入战团,张将军就更难过了。
张德的亲兵是突骑,并不是重甲步兵。好吧,哪怕这些弟兄们也能下马地斗,张某人也不能让他的甲骑填到这种乱战中去。
这无关乎敢不敢,实在是没有意义。
只好下了死令,张德让儿子带领甲骑再次突击梁军侧翼。这次下了死命令,哪怕前面是枪林箭雨,也必须冲进去。
相比于正面,侧面总要好打一些。
平卢军战兵编制一万,其中七千步军,三千骑军。
这七千步军都有驮畜做脚力,与梁军的骡子兵如出一辙,在后世还有个说法,叫做龙骑兵,可以伴随骑兵高速机动。
那三千骑中,斥候游骑占了一千,用于作战的二千,其中有玩弓的,也有玩槊的。又因为此前的战斗及各种减员,杂七杂八扣下来,实际此时可用的只有一千七八百骑。
步军大阵已经岌岌可危,骑士们也真是不敢再留手了。
他们兜一个大圈,开始加速蓄力。尽管当前梁军的大枪寒光闪闪,但是,侧翼的敌军阵线单薄许多。于是,在前的甲骑于行进中拉开成两排横线,将马槊夹于胁下,准备夹枪冲锋。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每五十骑组成一个锋矢阵。
前排都是平卢军的具装甲骑成阵,踏着沉重的步伐,向梁军猛冲上去。
当面是紧急顶上来的梁军铁甲步人。
这些梁军绝非没有斗志的奴隶兵,不是军纪涣散的流寇、羸弱,他们是中原精锐,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英雄儿郎。面对如墙而进的敌骑,这些汉家儿郎们屏息凝神,将大槊斜指前方,以无比的勇气,等待着这次碰撞。
第一排甲骑冲到近前数十步处,再次左右分开。
梁军将士丝却毫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敌骑的身后还有一排。
这一次,幽燕男儿没有在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硬生生地撞了进来。
轰隆。
带着无比巨大的势能,具装甲骑以钢铁和血肉,愣是将梁军的阵线砸了个七零八落,只是这些骑士亦颇多折损。
那锋利的枪林,将他们连人带马无情洞穿,杀得人仰马翻,手脚朝天。便是有那运大未死的也都摔得懵登转向,还来不及回魂,就被扑上来的梁军刺死。
同时,梁军的阵线也着实被撞开了许多缺口。
跟随在后的唐骑迅速杀到,踏着战友与敌兵的尸体,从这些缺口猛扑而入,意图扩大战果,将敌阵搅乱。
奈何梁军调动亦很及时,后阵的梁兵尽管没能无缝连接,但是他们跟随着伙长、队正、副将迅速挤压过来,将大枪、陌刀往敌骑身上玩命招呼。
也都是配合圆熟,也都是技艺精湛。
那有用大木棓的,用钩镶的,照着马腿猛砸,使得突入阵中的骑士迅速失了速度,陷入被动。
张德眼见自己的宝贝骑兵如此折损,心里淌血也无可奈何。不到万不得已,骑兵不该硬突步军大阵,遗憾的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眼看正面有点不支,这方寸之间,已没了骑兵的用武之地,那就下地拼吧。
张大帅果断跳下马背,亲自抱着大枪就顶了上去。
狗日地,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