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弘言拿出了两册竹简交给吕不韦。
“世叔……他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几年不见,竟……”吕不韦回想起过往,不由悲从中来。
“自去年时便已卧床,家母照料在侧,我遍寻良医,只是无果。”
“父辈陆续离开,一晃,已半生矣。”远望东方,吕不韦遥遥三拜。
“丞相如此大礼,我陈家如何受得起……?”
“弘言,陈吕两家是世交,你我是永远的兄弟。”
吕不韦正色而言,可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让陈弘言心痛。
吕父已在八年前去世。当时吕不韦和嬴子楚都已回到秦国,来自卫国老家的一纸书信又从赵国辗转到秦国。
从前车马很慢,所以传家书也很慢,吕不韦之妻递信的时候,吕父只是病危,但当吕不韦收到此信再返回卫国时,吕父已经与世长辞。
归心似箭,回到家,吕不韦看到的只有茫茫白色。
只差了两天。
如果他能再早两天回来,那么绝对能见上老父最后一面。
吕不韦第一次这么恨自己。
母亲离世的早,未尽孝道,如今父亲又患病而去,他这个儿子,当的可真是好。
灵堂正中跪着的,是吕不韦的长子。
他已经长大,家里的许多事已经能够摸索着处理。
父子俩经年未见,儿子只是淡漠一视,垂眸不言。
吕不韦在灵堂整整跪了两天两夜没有吃饭。
本是停尸三天,吕不韦坚持改到了七天,他只想在此刻多陪一陪父亲。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人大多在事后心生悔意,静思片刻却不知从何处吸取教训,因为许多事往往只能经历一次。
除了满心的悔恨之外,还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