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昨夜听桃哥儿说,京师之地得遇儿时故人,此乃造化,怎么说我也在云南为官四年嘛。一时兴起,我二人便对饮至夜深,日上三竿方才起床。亏得是詹事府清闲,我只去点了个卯便回来补觉。这一顿,是早饭晚饭一起了。”
叶知秋右手夹了一着葫苗炒肉,左手举酒碗一边示意一起喝,一边解释。
葫苗炒肉是云南布政司的吃法。做法是葫横切去根后,竖划十字撕开葫茎,切段备用,热油下锅,三息之后倒入切好的瘦肉翻炒。反正申式南在浙江布政司和京师等很多地方,都未见过这种吃法。
“差不多了就赶紧来一起吃!”叶知秋喝了一口酒,冲耳房里的桃哥喊道。
“你们先吃。我再来一个菜!”耳房里的桃哥应道。
“叶大人多才多艺,诗书琴棋且不说,音律、庖厨也是样样精通,听闻京师酒楼爆火的鸡蕈汤,便是叶大人所创?”申式南饮下一口酒,也夹了一着葫炒肉,嚼过之后,缓缓问道。
叶知秋听闻此话,伸手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夹回菜后,放到碗里,搁下筷子,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缓缓道:“久闻申大人断案如神,果然名不虚传。你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说。”
“叶大人无需多虑。叶大人在云南布政司勤政清廉,一心为民,学生已从吏部获知,甚是钦佩。学生请教叶大人两个问题,然后讲个故事给你听。讲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叶大人多多指教。”申式南执杯敬道。
小主,
叶知秋做了“请”的手势。
“叶大人前日傍晚是否去过翠柳楼?”申式南问。翠柳楼其中一个掐边的伙计,供词无意中提到桃哥的一个熟人曾出现在后厨。
“去过。走的时候,还看到了两个人跳河。”叶知秋淡淡答道。
“跳河的两人罪有应得,随他二人做出兽行的五人,已被锁拿归案。外面被割破的海芋叶,恰好有五张。叶大人多才,通音律,熟庖厨,想必对医道也有涉猎?”申式南问。
“没错,读过一些医书。犬子幼时多病,子久病,父成医。海芋汁液剧毒,重者可致人死亡,广东老家曾有此类案例。”叶知秋说完,又饮了一口酒,咂了下嘴,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查案当天就有怀疑,因为捕快回报说,叶大人家人早已离开京师回到广东乡下老家。昨日遇到桃哥,我的猜测进一步被证实,但直到刚才才基本确认。”申式南道。
“刚才?”叶知秋一脸不解。
“没错。我进屋的时候,桃哥喊我中节,那是我儿时的名字。昨日匆匆一见,我未曾告知他,现在的我名唤申式南。可你开口就叫我申大人,说明你一直在关注此案,不但知晓此案是我负责侦讯审理,还知晓催收司一众人等早被锁拿归案。”
申式南放下酒碗,接着又道:“适才我说那五人已被锁拿归案,你并不意外,说明你早已知晓。昨夜你与桃哥一醉方休,怕不只是为他偶遇故人而兴之所然,酒翁之意在乎五人被逮。”
此时,桃哥端了一盘菜从耳房从来到堂屋坐下。
“你们读书人,就是有得聊。这才多会儿,就下了大半碗酒。”桃哥看了看二人的酒碗笑道。
三个酒碗都是他盛满的酒。
“桃哥,那年我离开云南,回到外公家后,就恢复原名原姓了。我现在的名字,叫申式南。”等桃哥又给二人酒碗加满之后,申式南端起酒碗,笑道:“你我兄弟,他乡相逢,从此不再孤单。今日借叶大人的酒,你我先干一碗,你行是不行?”
“狗入的才不行。来,干!”桃哥说罢,仰头一口闷。
席间,三人互诉衷肠,申式南这才知道,叶知秋初到云南后,与部下查看旱情时被蛇咬伤。桃哥恰巧路过,用了当年紫苏教过的苗家偏方,就地找了鬼针草等几味草药给解了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