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间屋子，都是女的，有一个扑过来把自己偎进怀中，说“妹妹，我是明珠。”姐俩眼盯着眼，泪水流在明玉脸蛋上。明玉道：姐你别哭，好容易经风历险把你寻到。妈哭了九年。小娟嗯一声，你们这九年可怎受来的，那你说妈在哪呢？

玲玲和小凤道：还有哥哥都在平度，咱们绸缎庄呢。小娟道：那去人把她娘俩接来。祝莲笑道叫谷纯跑趟吧。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小娟想招扮做明珠认了明玉。明玉笑道：那个姐姐说你在苏州呢。小娟抹去泪水转回笑容道：你信不信呢？

明玉她是边摇头即边说我不信。我说是把我弄苏州去好卖掉好换钱。小娟笑道：你九姐还有你老姐怕你一时哭个没完，闹出个什么的。你吃点什么没有。明玉笑道：姐，我吃一小碗米饭，都从这嗓子眼后边下去的。心里垫垫底好准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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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玲她方笑是方扯她手揉搓道：这回你就等着卖吧，我已然交了一个元宝，你向哪里跑？小娟和金玲同时捶上妍玲后背，两个锤子碰一起，小娟快一点金玲慢一些。金玲正捶小娟大拇指上。小娟哎呦一声，妍玲放开明玉手跳在地上笑道：这回可赶集碰上了亲家，快热热乎乎说吧。我去把老爹寻来，你俩可千万别争价，我问老爹一个元宝卖不卖。

金玲笑道：明玉本来害怕卖了她呢，你想这里出怪，你还向惊草追蛇的？你就别去招老爹，叫他安静些，等妈来到就好说多的。

妍玲嘴那么一努，推门出去，又回身叫二姐，又用手扯小娟，大姐走咱听戏去，这出是翠屏山，还有武大郎服毒。小娟道那咱走。明玉快走，散散心好吃饭。

明玉被小娟拽着，两只小脚即似飘萍在荷花边沉浮，身上即似柔软的花瓣包着皮骨，磨蹭着肌肉。这时登上看台，坐在一张桌旁椅子上，上边铺着红缎子。呦！我的妈！怨的都穿这身好衣服方能衬呢。明玉心里暗想也就坐下去。

卓妆过来问大姐这是谁，小娟道卓妆来我和你说，这是明玉姐姐。卓妆拽着明玉笑道真好看，怨的都说有个妹妹没着落，这回寻到来。妍玲那边哏哏乐，一边过来手拽明玉道：来我和你说，这是大姑三姑老姑老婶，还有个穿大白袍的你叫大姐，这是二姐四姐五姐九姐十姐。指着小英道这是老姐，我也是老姐。琼芳十四岁，琼芳你叫姐姐。殷萍笑道：妍玲你不听这段翠屏山，你又发的什么鼓点。

金玲笑道：她一肚子小蛤蟆不蹦出来，能听进心里去？妍玲笑道：我肚子东西不甩掉，就什么都进不去。我腾出一点地方，再装上些什么都成。这是银花你也叫九姐。明玉笑着看看前边戏子，又低下眼看台下的人头，是肩并着肩挤成一个人山人海。这个看台是个月牙形。那东头是个肥胖肥胖的穿着一身县令官服，那这西首也有一个粗不粗细不细的大个，也穿一身县令官服。棚底看去都是三班六役和官兵打扮。她问小娟：姐姐那这两头和棚底下是做什么的。

小娟答道：那两头是县令，下边是公差和兵，都是来保护戏场的。明玉点头又问道，姐姐，咱坐中间他们不嫌吗。小娟笑道：好妹妹听戏。嗯，姐我就问个明白。小娟笑道：咱们比他们大的多。明玉一愣又问那怎叫大的多呢。她偎在小娟怀里。小娟对明玉耳朵说：咱们官大。明王双眼盯着小娟双睛道：咱是女的怎么还官大呢？小娟道咱替天行道。明玉道：梁山宋江替天行道，咱也替天行道？她举起右手捶向桌子，对对，我也来个替天行道。

小娟搂着明玉笑道：晚上妈就来到，咱听夜戏。明玉心里暗想，我走八个省都没碰上过这个气氛。反正是个大官，不是这样怎有这个威风呢。不想再问，她想聚精会神看戏，又把双眼放在妍玲老姐眼里。她看她对自己乐呢。这时戏将要演战宛城，压台戏。小娟拽明玉都下得看台，连官僚公差兵卒都排在路旁一直很远很远。明玉心里说怎刚遇见那时没有呢？不是没有是因当时没注意这个。

现在不是一心想说五鼠闹东京的时节，站在人群。这时心总想着这大官事。想着想着明玉心里安静多啦，在姐姐的护持下她活泼起来。这个风寒雨露润人，结果还是受很多逼迫。吃穿是一件事，人情是多方面事，是受不尽也是说不尽，总是拘束在这个形态中。她想不尽，看不尽，与自己同病的有的是。比自己以上的，比不如的有若干。还想看的，一一都从眼里晃过，她正看个想个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