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看了看手边的热毛巾,陈珂没有用它来擦嘴,难道不可以用来擦嘴吗?
热毛巾擦嘴边的牛油,肯定比纸巾擦得干净,按照他的逻辑推理,应该是用来擦嘴的。
但陈珂一看就是老手,那她为什么不用?
顾然觉得自己是刚进贾府的林黛玉,又像是《泰坦尼克号》上参加晚会的杰克。
苏晴笑着对陈珂道:“不出去玩,放松心情,在这份工作上可做不久,如果你自己都抑郁了,病人和病人家属又怎么相信你呢?”
陈珂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这我也知道,”她说,”但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就享受这些,总觉得心里不安,而且周末不看书,我心里也不踏实。”
“谁不让你看书了吗?”何倾颜说,“去的路上、躺在海滩上、晚上睡觉前,你都可以看。”
“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苏晴道,“刘晓婷的父母和我妈聊天,说刘晓婷对他们交代,她走之后要把麻辣烫店给你。”
“啊?”陈珂愣了。
这件事她不知情,也超出了她的想象。
“当然,我妈拒绝了,我们只收病人家属送的东西,且大多是一些劵,不收现金,也不收病人的任何东西。
“虽然不收,但刘晓婷为什么说要把麻辣烫店给你,如果你什么真的都没做的话?”
陈珂含着筷子没说话。
“还有顾然。”苏晴又道。
“什么?”顾然抬起头,他吃得起劲。
苏晴顿了一下,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病人家属可以直接和我妈通话,询问状况,也会偶尔谈到医生,可能批评,也可能称赞,我们的评价,一部分来自于这里。”
顾然下意识问:“我被骂了?是不是赵文杰?”
“是201。”
“拔河老头?”顾然不解,“我没怎么他吧?”
何倾颜看他一眼,用勺子把他烫的海螺肉捞走。
“你又给患者取外号!”苏晴笑道,“他和家属一周一次的视频通话中说到你。”
“说我什么?”
“说新来的顾医生很好,”苏晴嘴角略带笑意,“他找你的时候,你会说‘再忙也有空陪他玩’。”
“那只是”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顿了顿,他才发现似的看向何倾颜:“那是我烫的。”
“海螺肉只需要30秒,我不吃它就老了。”何倾颜辩解,“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为什么会害羞?”
“一般这么说的人都是害羞了。”陈珂笑道。
“有点出息。”苏晴瞧不起,“简简单单就被病人感动了,还怎么看病。”
“我真没害羞!”
“汪~”吃清汤锅的苏小晴说。
“你闭嘴。”也吃清汤锅的顾然道。
“总之,”苏晴不管父女俩的拌嘴,“不要因为所里的福利,感到不好意思或者有压力。
“偶尔会有一些企业家、有钱的明星,来做心理咨询,他们或许只来一次,但来了之后,往后每年都会送来一些购物卡、演唱会门票等小东西。
“对他们来说,治疗费完全匹配不上的身份,也无法表达他们的感激,便通过其他方式弥补这一部分。
“同时,也为了将来可能需要的心理治疗方便——我们所里的病房可是只有那么几张。
“这些送来的东西,如果我们不用,只会白白浪费。”
“我以前那么认真学习果然是对的。”陈珂发出感慨。
这人被腐化了。
其实是庄静鼓励他们使用这些券。
用了券,享受了各种待遇,却治不好人,像话吗?
福利越好,他们的压力其实也越大,也会更加勤勉地学习。
吃过饭,何倾颜开车走了,苏晴送顾然和陈珂回去——顾然开车。
送完陈珂,车里只剩下顾然和苏晴,以及吃饱睡着的苏小晴。
车内只有仪表盘微弱的光芒,车外的灯火通明,让车内的黑暗愈发宁静深沉。
“刘晓婷要把店面留给陈珂,拔河老头说我人好。”顾然看向苏晴,“那你呢?”
“你倒挺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夜色中,苏晴的笑容显得柔和,“我就像幼稚园的老师一样,没事陪她们玩,她们出事了,就照顾她们——这是她们对我评价,我不太满意,明明是自然疗法。”
“老师?”顾然也笑起来,“怪不得他们那么怕你。”
“什么怕我?是知道我最好,所以让着我,你以为我真会给你用药一样给他们随便用药吗?”
“对我就可以随便了吗?”
前面有辆车要从右侧汇入主路,因为主路上的车川流不息,这车只好像不敢渡河的小马一样停在岸边。
顾然缓缓减速,让这车走了。
“滴!滴!”前车按了两下喇叭。
苏晴说:“在感谢你呢。”
“滴!滴!”顾然也按了两下喇叭,“不用谢。”
两人都笑起来。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一日,周五,夜。
第一次吃了海底捞,四个人吃了500,我和苏晴都是250。
我怀疑最后点菜的何倾颜刻意控制了价格。
开车敢说话了。
现在只缺‘我蹭别人一次、报警找保险公司、修一次车;别人蹭我一次、报警找保险公司、再修一次车;扣一次分;年检一次’,那我也算正式了解开车这回事了。
等一下,我好像还没车,宝马是苏晴的。
睡前看了《精神病学住院医师手册》和《自学健身·游泳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