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顺八年进士,考庶吉士时,同乡大学士李贤帮他一把,让他顺利成为庶吉士,期满留在翰林院。
可他的仕途并不顺坦。在翰林院九年考满,照例当提为侍讲学士。
掌院彭华是个小、,专湲背后搞小动作。他向当时的大学士万安告黑状:
“翰林院讲究文采,焦芳不学无术,他做学士,岂不成笑话?”
焦芳知道后气个倒仰,彭华使坏他就来横的,扬言做不成学士,要让彭华血溅长安街头,将彭华吓住。
结果还是彭华帮拉关系,让他当上学士。
没过多久,吏部尚书尹旻跟内阁明争暗斗,焦芳站错队,跟尹旻搞在一块。尹旻倒台后,他跟着一撸到底,贬到桂阳当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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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底层干起,摸爬滚打大半辈子才有今天,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他隐约觉得,这次面临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凶险,他哪能不急?
他想都是什么时候,眼见政变一触即发,刘瑾还没有认清形势?
焦芳惶惶如丧家之犬回府,下轿就差人请他的门生陆完来见他。
他在书房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想越觉得心惊。几年来的磨练,他的政治嗅觉异乎寻常,一旦闻到什么,大脑一过,面前的形势就显明出来。
可这一次,嗅到异常气味,脑袋里一盆浆糊。明争暗斗,双方鹿死谁手,他一点看不出端倪。
正德不大理事,他也不能从正德身上看出蛛丝马迹。
到底该站哪一方,他似乎别无选择。
刘健和谢迁对他心怀不平,但现在内阁没有多少权力,想搞掉他并不容易。
他担心政局稳定后,出现一个跟以前不一样的局面,内阁在这次势在必行的动荡后抓住政权,成为能专权独断的真正宰相。
让太祖皇帝废除一百多年的宰相,权力比内阁这些也称作宰相的阁老,权力要大得多。
刘健和谢迁如果抓到真正的相权,焦芳知道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别说老跟他们顶牛,想做小媳妇也不可能了。
他的儿子焦黄中来向他请安,一见他好比撞见活鬼似地眼睛睁得老大。
“爹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焦黄中穿着圆领青衫,头带平定巾,薄嘴唇,高鼻梁,即使在爹面前,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也抬得高高的,似乎他爹不存在。
焦芳因为他这副眼高过顶的傲慢,不知道打他多少回。
可焦黄中顽固不化,焦芳最终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一看又有气,忍着不发作,只是有气无力说:
“爹要完蛋了,你们收拾细软,准备逃命吧。”
“爹你这辈子老是大惊小怪,能不能安静下来,让我们跟你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焦芳横他一眼。
“刀架在脖子上,你能安静下来?”
“都你自己闹的,这把年纪了,不折腾不行吗?”
他嫌爹老了,该让位给年轻一辈。
焦芳听出弦外之音,不禁无名火起,大喊一声:
“咄!该死的孽障,拿家法来!”
焦黄中一听要动家法,吓得掉头便跑,溜得比兔子还快。
焦芳又生一回闷气,他的门生陆完来了。
陆完是焦芳取中的举人,成化二十三年联科中进士,时任都察院佥都御史,官场上谁都知道他是个“智多星”。
他的官运不错,步入政坛伊始就如有神助,无灾无难,一路亨通。
他头一回出名却跟智慧无关,而是怕惹火上身。
成化年间,妖人王臣以妖术深受宪宗皇帝宠爱,宪宗皇帝派中官王敬陪他下江南采药炼不死丹。
两人一路敲诈勒索,连府学诸生也不放过。他们命诸生抄妖书,其实要诸生行贿。
于是,没有递银子的诸生,书抄得再好也是白费,抄几十遍也没能通过。
血气方刚的学生哪忍得没完没了折腾呢?终于惹毛了,打进衙门,揪出他俩,从泮宫到通衢一路毒打。
王臣和王敬有钦命在身,见官大三级,让一伙白衣秀士折打,哪咽下这口气?于是捏造事实、添油加醋上一封弹劾折子。
好在其时江南巡抚王恕,号称包公再世,立刻派人调查,也上一封折子,将真相向宪宗汇报。
陆完那时也是府学诸生,他交贿银已置身事外。
诸生以为王恕调查此事必会给个折辱钦差罪名,他们恨陆完妥协,便在王恕调查时,众口一词说陆完带头闹事。
宪宗这皇帝当得有一搭没一搭,可并不糊涂,收到王恕折子后也没有追究,却让陆完白得个抗击权贵的好名声。
他中进士后,恰好王恕掌都察院,便挑他做御史。他踏上官场头一步,就迈得比别人好。其实靠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