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刚接过饼,巷口突然传来喧哗——是张管家带着家丁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破竹筐,筐里是几个摔烂的卷饼。
“潘娘子,你这饼子咋回事?”管家把筐往地上一摔,“我家小少爷吃了闹肚子,你是不是用了坏肉?”
周围的人顿时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潘金莲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张管家这话可不能乱说。俺家的肉都是今早张屠户刚宰的,您看,这是买肉的条子,上面还有他的印。”她从围裙兜里掏出张纸条,扬得高高的,“倒是您,刚买的十个饼,这才半个时辰,就说闹肚子?怕是有人想砸俺们的摊子吧?”
管家没想到她留着凭证,顿时噎住了。潘金莲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大家评评理!张大户去年想强抢民女,被俺打跑了;今儿又来诬陷俺们卖坏肉,不就是因为俺没答应给他当妾吗?”她指着那些摔烂的饼子,“这饼子上的牙印都没几个,分明是故意摔的!”
街坊们顿时炸开了锅——谁不知道张大户的德性?有个老头喊:“潘娘子说的是!张大户家的管家就没干过好事!”
“对!俺今早还看见张屠户给她家送肉呢,新鲜着呢!”
管家见势不妙,骂了句“泼妇”,转身就想走。潘金莲哪肯放过,抓起个刚烙好的韭菜饼往他怀里塞:“张管家别急着走啊!这饼子送您,回去让张大户也尝尝——看看是俺的饼子坏,还是他的心肠坏!”
管家被烫得嗷嗷叫,拎着饼子狼狈地跑了。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王婆笑得最响:“潘娘子,你可真厉害!比那戏文里的穆桂英还神气!”
武大郎看着媳妇叉着腰站在摊前的样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块帕子:“媳妇,擦擦汗。”
潘金莲接过帕子,见他眼里亮闪闪的,忍不住笑了:“看啥?”
“俺媳妇,真能耐。”武大郎挠了挠头,声音低低的,却听得清清楚楚。
日头偏西时,竹筐见了底。潘金莲数着铜板,哗啦啦响,竟有一百多文。她把钱往武大郎手里一塞:“收着,明儿给你扯布去。”
武大郎攥着钱袋,指节都泛白了,突然抬头:“媳妇,俺想通了,武松的官司要打,新褂子也做——俺穿新褂子,帮你吆喝,能多卖几个饼。”
潘金莲愣了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成!明儿就去扯布!”
晚风吹过巷口,带着饼香和槐花香。武大郎背着空竹筐,潘金莲拎着案板,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两根缠在一起的藤蔓,在土路上慢慢挪着。谁也没说话,可手里的 warmth 却烫得能焐热整条街的凉。